血神宗山门前,怪异的石门依旧突兀地立在那儿,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几日前的大战,一点儿痕迹也寻不到了。
血迹已被冲刷干净,不过随着地面的风干,此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正在空气中快速蔓延。定睛寻去,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团血雾正诡异飘旋,好不容易聚成一个人形,没一会儿又猛地散开。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后,它们终于开始稳定,雾气幻化成血肉,一个鲜红的人影现了出来。
“天启教……今日之仇我记住了……”
血遁化烟之术是血渡术中极凶险的一招,施术者瞬间化去自身的骨骼血肉,成为一团血烟以实现绝地逃生。血烟无法被攻击,但正因其无形无识,若修习不精,哪怕是一丁点的意外,便很难再重塑人形,或就此消散于天地之间。
乌库在祁夕颜的丝鳞剑下使出这一招,实属迫不得已。一连几日,他躲在草丛中疗伤,性命算是勉强保住了,但修为大损让他怨恨至极,恐怖的双眼不停冒着血气。
“哼,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本不想与你们为敌,但你们偏偏自寻死路……待我大功练成,必叫天启教灰飞烟灭!”
他快速地在草丛中游走,此刻身体虚弱无比,功力只剩下两成,必须尽快去往安全之地。
在荆棘小路中走了二里,他停下身子,侧首冷声道:“跟了一路了,出来吧!”
果然,他一说完,身后草丛一阵起伏,一个乌漆墨黑的影子钻了出来,粗看以为是一条巨大的野狗,近前才辨得是一人,衣不蔽体,又脏又臭,唯独手中紧握的一对双刀精光明亮。
乌库曾潜伏于荣剑门,自然认得穆冬寒。当时他被言剑雨一脚踢在胸口,晕死过去,幸运地保住了性命,不过修为尽废。
“想杀我?”
“我想……报仇……”
眼前之人与丧家之犬无异,但乌库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仇恨。穆冬寒从小就自卑怯懦,少言寡语,只认穆春阳一人,尽管常被欺侮,但始终将对方视作唯一的依靠,而如今却亲眼看见哥哥惨死……
乌库知道,这样的人一旦被仇恨吞噬,就会彻底沦为野兽。他拖着这样一副残躯竟能跟上来,足见其心志之坚。
“想报仇?好,我给你一个机会!”几声冷笑后,乌库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之提了起来。
“我保证,会将你训练成这世上最凶残的野兽!”
从云诡林到惊鸣山,对清微一行人来说,十几日的功夫仿佛穿越了数十年,回首看去,自己的心境已于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变化。攀完天梯已是日落时分,言剑雨带着昏迷的黄丝雨往正气园去了,其余人等背着一身疲倦各自回房。
试炼结束,这样的结果对众人来说不知是喜是悲。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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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中无人殒命,同上届相比算是进步,但黄丝雨危在旦夕,邱恭然尸骨无存,一众人被人玩弄于鼓掌,差点全军覆没,怎么也称不上成功吧?
成君琪晚饭也不吃,回房休整后便直往后山修练起来;王旭、李德的脸上也隐去了笑容;丁晗、葛玉一路上泪迹从未干过;马征武重伤未愈,脸色很差……今夜,他们注定疲倦却难眠。
与山间旷野相比,此时站在秀羽阁屋中,云筠再去观那皎月,却感明光不耀,辉色暗淡,如同他此时的内心一般。他在等待,从踏上惊鸣山的那刻起,他便做好了准备。
思绪神飞之际,一阵很轻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从气息上很容易判断出是司马奇,他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云筠清楚不过。他叹了口气,将门打开。
“司马奇?快进来。”
“云大哥……”
云筠领他进屋,刚想倒杯茶的时候,对方却“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司马奇,你这是为何?”云筠急忙去扶他,却被阻止。
“云大哥,我知道这很不合适,但是为了丝雨,我厚着脸皮也要求你一次。”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
司马奇摇了摇头,叹道:“云大哥,自相遇以来,我和夏颜一直被你照顾,从刘家村那几个恶霸到体道考核,再到此次的会稽之行,你对我的恩情,我万死也难相报。”
抬头看了一眼,他压低声音道:“这些日子,我不去想,但也知道……你一直在隐藏自己,你来清微必不是为了学道……”
云筠看他平日大大咧咧,没想到竟也是心细之人,能看出当日体道考核上自己动的手脚。
“起来说吧……”云筠再次去扶他,司马奇还想拒绝,可一股极强的劲力从手臂蔓延开来,他整个人一下子被架空,不自觉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