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轻轻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也大致了然米兄此刻的心境,如我辈武者,一生在刀头舔血,生死关头打滚,所求无非也就是一个名,一个利;一份力量。”
“但为了这名利与力量,我们付出的与得到的,却未必成比例……”
云扬轻轻叹息:“这人世间的得与失,说到底也没有……毕竟如我们这种,往昔想象中的……大抵都得到了,就算不是十成,总该有八九成。”
米空群喉咙动了动,脸上却仍旧一片木然冷漠。
云扬知道,他刚才已经想说话,却又强行咽了下去。
眼见已有成效,自然要再接再厉,继续游说道:“其实,本座与米兄素不相识,之前甚至是份属敌对;有些话,确实是交浅言深。不过,今日情形实在特异,让我生出不吐不快之心……米兄现在也已经可算是功成名就,怎地会心境颓废至此……”
“功成名就?”
米空群终于忍不住惨笑一声,狠狠地指着自己的胸膛:“这位秋兄,你觉得,如我这般身体残缺之人,纵有一身不俗修为,每日所为却尽是在这宫中干着伺候人的活儿,也可算得上功成名就!?”
云扬悠悠叹息:“这个真的是见仁见智,路,始终是自己选的。米兄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如今走到宫廷内柜掌柜的位置,大抵也就已经是到了头,如何算不得功成名就?”
米空群惨厉的笑了笑:“自己选的?自己选的?呵呵呵呵……”
他深深地咽下一口气:“若是能够自己选择,谁不想要娇妻美妾,公侯万代?谁愿意切了自己进宫侍奉?”
云扬又是嘿嘿一笑,嘿然道:“以米兄的修为成就,若是自己不愿意,又有谁能够逼你就范?呵呵,其实世上这些事总难免自欺欺人,无谓多说,人各有志的道理,秋某还是明白的。”
米空群怒色一闪而逝,旋即展现出意味莫名的笑脸,幽幽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才是真正的至理名言。而米某平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自己入错了行,更令自己的妻子,嫁错了郎!”
他微微的抬头,看着天空中依然温柔的照耀着自己的清冷明月,脸上显现出一种痛苦的温柔,额头上已有青筋微微的隆起。
他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显然是在竭力的控制自己。
云扬目光闪动,道:“但你毕竟是进入了皇宫,成为了一个……太监。”
这句话恶毒至极。
尤其是对于现在的米空群来说,这句话等同是将将他的所有伤疤,全都一下掀了起来、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在对于米空群此刻正值心神失守的时刻,更加是致命一击!
这句毫不掩饰的恶毒言词,令到米空群瞬时失去了理智!
月光照耀之下,亘古不变温柔之中,米空群的脸色突然狰狞起来:“这一切本非是我所愿!”
他近乎在吼叫一般,似是在辩驳,又似是在回应本心。
外面有小太监的声音怯生生的问道:“米公公,您那边怎么了?可要小的进去伺候?”
这一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米公公”更加戳到了米空群的伤疤,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滚!给我滚得远远的!”
“……是!”外面的小太监登时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米空群的脸色在月光下近乎铁青,咬着牙,狠狠道:“我也是男人,我的目标,原本与你们并无不同!……只是在那个时候,我拜了一个师傅!”
他本什么都不想说,但,积压了几十年的怨毒却是突然潮涌,克制不住,不吐不快,又被对方言语一步步的逼着这股浪潮越来越是猛烈,更加的按耐不住,终于开始说话。
“我的好师父给了我一篇功法!”
米空群脸色狰狞:“那时候,我才二十三岁!我年轻,我不懂事!我修炼了功法,进步很快,修炼一年,能够比得上别的功法修炼十年!”
“那种飞速进步、一日千里的感觉你懂么?”
“我一直潜心修炼,很快就修炼到了第三层;随着持续修炼,我慢慢地发现……我对于功法的兴趣,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抗拒,对于女色……却好似越来越淡漠,愈发的没有感觉……那个时候,我妻子嫁给我,才两年半!”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米空群惨笑两声。
云扬淡淡道:“潜修修炼乃是修行路途上的必然过程,本就是无可厚非之说,不过每个人的心境有所差异而已。”
米空群嘿嘿冷笑:“可是后来我真正明白……不是我淡漠,而是我不行了……不行了你懂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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