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路易微笑着说,“那时候你甚至不能为你的妻儿找到一块足够果腹的面包,万幸,你看到了玛利,看到你曾经的学生,于是你就忍耐着耻辱,向她寻求帮助,你是知道我是谁的,但你并没有愿意为我效力的意思。”
“那是因为您并不满意我的缘故啊。”维萨里争辩道。
“那么我为什么又雇佣了你呢?”路易尖锐地指出:“难道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有什么区别吗?别告诉我你展现给我的东西是在不见天日的监牢里学到的。”
“你只是不愿意为一个非巫师效力,”路易快速地继续说道,并没有给维萨里留下插话的机会:“我身边不是没有巫师,”他说:“我也知道里世界和表世纪,对于你们,我也有所了解,而我最先懂得的,就是你们的傲慢。嗯?”国王轻蔑地笑了一声:“对,你们自以为高于凡人,即便我是你的国王,但在你的心中,我依然不如你,因为你们有着超凡的力量而我没有,所以你宁愿向一个小女巫摇尾乞怜,也不愿意向一个能够生杀予夺的凡人屈膝弯腰——虽然你也只是一个被驱逐出里世界,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可怜虫罢了。”
“我没有!我是,我们是自己离开的!”维萨里无法按捺地大声喊道。
国王没有说话,但沉默有时候能够代表许多东西,巫师站在那儿,眼神逐渐变得呆滞,国王刺中了他的心,是的,正如路易所说,他仍然怀着一丝就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傲慢,他是巫师而公爵或是国王不是。但这没用,他的才能与天赋并不能让他获得财富,尊重和地位,里世界不能,表世界也不能,他曾踌躇满志,但两个世界给予他的都只是一次次无情的鞭笞。
他该看清现实了。
“你们为什么会离开里世界?”国王问。
维萨里痛苦地咬住了嘴唇,他知道,正如国王所说,他们只能看见对他们有价值的东西,而他对国王的价值,除了巫术与医药方面,就只有里世界——里世界的人们虽然需要表世界,但又警惕与防备着表世界,毕竟表世界要比里世界更巨大,更繁荣,也更危险——巫师、精怪与黑暗生物的力量固然能够让他们超越凡人,但凡人的数量足以弥补这个缺点,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凡人们所发明出来的机械与火药更是进一步地让命运的天平无限制地向着凡人那里倾斜,现在就算是里世界最狂妄的蠢货,也不会认为里、表世界的障壁打开后,被侵吞的会是表世界而不是里世界。
这一点从里世界的贵人们正在不断地谋求表世界的权力与财富就可见一斑。
而表世界的人们对里世界的一无所知就是他们最好的筹码。
也许有些人会不太明白瓦罗.维萨里直到现在还会顽固地坚守着里世界的秘密,但路易倒是能猜到一点——毕竟这是他唯一一点能够依仗的东西了。
但他必须给国王一个答案,因为——巫术国王有更信任的小女巫玛利,而且随着他权威日盛,也会有更多的巫师愿意为他效力,就像是他的仇敌——至于医药,国王这里有成千上万的学者,而只要有国王的支持,他们未必不能做到维萨里能够做到的事情。
国王甚至丝毫不曾掩饰他对莫特马尔公爵的偏爱,其中缘由维萨里也略知一二,公爵的机敏与英勇让国王盛赞他有着一个军团的价值,那么维萨里呢?他的价值什么时候才能超越公爵?
几乎不可能,但他也知道,若是被国王厌弃,那才是落入了真正的深渊,而这次不会再有人来打救他了。
“我……”
他说。
“我们正是为了躲避曼奇尼家族的追索而离开里世界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