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蛋怔了一会,这也是他这几天闭门不出的真正原因,可人生在世,有些事不能做也要做,他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冒险一试。
“柴师爷,那我问你,为什么我这七品县令要叫父母官?”
柴师爷怔了一下,“《礼记·大学》有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又有西汉召信臣,廉洁公明,百姓谓之为父,东汉杜诗,爱民如子,百姓谓之为母,始有父母官之说也。”
李铁蛋拍手道:“好!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那我问你,这黄天赐是民之所好,还是民之所恶?”
柴师爷眼睛里闪过一道愤怒,“黄天赐欺男霸女,借动乱之时倾压百物价格,剥夺民脂民膏,自然是民之所恶!”
李铁蛋长舒一口气,“那即是如此,我这个父母官是不是应该恶之,既然恶之,何不除之而后快?”
柴师爷才知李铁蛋仍在坚持,复又变得激动起来,高声说道:“大人,要除他可以慢慢来,一步步取证,不一定非要如此呀?”
“取证?怎么取证,县里的档案,这几天你都查了,整整二十二宗无头失踪案,三十八个花季少女,有一点记载没有?”
“没有。”
“王老二的消息来了几次,你也都看了,那些乡民们抵押的贵重之物,有一件在宝通钱庄没有?还有,还有这造假银子的作坊,有一件在地面上出现过没有?”
“没有。”
李铁蛋越说越激动,气得浑身发抖,“那我再问你,要是我按照常规来办,派人进去取证,我能取到什么证据?”
“是那些被买到青楼的女子,还是那堆堆白森森的无主白骨,还是那几个被蹂躏的七八姨太,还是那制假银的坩埚铅锭?”
柴师爷咳嗽一场,怔了半天,一句都不说,只顾一个劲地喝茶,半响才道:“大人,那你可要想好了,这一步棋下下去,丢官还是小的,说不定连命也都给丢了。”
李铁蛋想也不想答道:“要是不能为民做主,我这官不做也罢,要是连这黄天赐都不敢动,我迟早要被黄金彪给杀,与其这样,不如痛快一点。”
陈奇绘声绘色地说着,英姑和小玉也听得出神,他突然一下停了下来,直急得二人忙问:“那后来呢,这柴师爷是怎么说的?”
陈奇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不由咂巴了一下嘴巴,“柴师爷被大人气着了,一句话也没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我当时被大人的话给惊呆了,一个躲闪不及,被他逮了个正着。”
小玉想着陈奇当时的尴尬之态,扑哧笑了一声,“陈伯,那当时柴师爷是不是把一肚子火都撒到你身上了?”
陈奇嘿嘿一笑,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他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走了,是大人把我叫进去的,这时我才知道,他早知道你跟踪他了,还有—。”
陈奇说着一顿,看了看英姑,目光变得亲切起来,“英姑,上次你扮作男子告状,也被大人给识破了。”
英姑怔了一下,脑海里不由浮想出李铁蛋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也不知为何,心里不由恍惚一阵,半响才问:“那他知不知道我就铜石山的大当家?”
陈奇挠了挠头,想了一会才道:“当时我被大人几句话问得老心乱跳,流了一身大汗,没太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把这信接了,就赶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