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季尘没想到的却是,那俞书寓竟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一个眼界太小,看不见天下!好啊!”
季尘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没感觉自己有说错的地方啊,怎么惹的俞书寓这般大笑。不过为何这笑声里却是夹着一些哀怨、凄苦,还有一些不忿与恨意?
“呃...俞书寓,您没事吧?”
“没事,今日心情不错,便弹上一曲!”
季尘心里嘀咕,这笑声他可是没听出多少高兴来。可台下众人却是欢呼起来,这等福分可是千载难逢,回去之后吹嘘都有资本。若是跟人说自己听过俞大家抚琴,不知得让多少人羡煞。
要知道,曾经可是有权贵,曾豪掷千金只求俞大家奏上一曲。可却被其以身体不适挡了回去,却也是不敢强求。
小厮端上一把琴来。
两段似是玄玉雕琢刻有凤、凰,琴身却是不知什么材质,通体棕紫一如那俞书寓般华贵,全身也是依据凤凰之形而雕,玄妙异常。除宫、商、角、徵、羽五弦外还有文武各一弦,是把七弦琴。
玉手拨动,琴声委婉连绵,犹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人们神怡心旷之际,耳边一阵微风忽起伏。
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缓歌曼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本应喧嚣的绮烟楼,此刻却是只有俞书寓的琴声回荡,一曲《凤幽鸣》绝是当的起大家称呼。
看那台下台上,众人都是沉浸在这悠扬之音中,如痴如醉,嘴角微微上扬,唯独季尘却是轻皱眉头。
季尘这小小动作却是恰好被那俞书寓看在眼中,不过却又未说什么。
曲终
俞书寓没再看那依旧沉浸其中的众人,反而拿了季尘所写之词,转身对着他说了句。
“跟我来。”便缓步上楼。
季尘则是有些好奇,不知这位名满京城的俞大家为何叫他上楼。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怕了不成?不再多想,跟了上去。
来到三楼一处房内,便见那俞书寓已是坐了下来,看他进门扬了扬眉,示意他坐下。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季尘讪笑一下,却是不准备坐下,这俞大家怎么说也是长辈,他与其平坐实在不合适。
而俞书寓也是没在意,将那首词平铺开来,看向站在那东望望西瞅瞅的季尘,轻声说道。
“你这首词我很喜欢,可否送给我?”季尘转过头。
“您若是喜欢,承蒙不弃自当拿去,一首词而已算不得什么。”
俞书寓看向他眉毛微挑,嘴角勾了勾。
“看你的样子倒是对自己的才华很自信喽?”
季尘稍显尴尬,他是挺自信的,又不丢人,干嘛自谦,不过此刻被一位长辈,当面提起朝不是件美妙的事了。
“呃...小有所成,算不得自信。”
听他这话,俞书寓又是笑了笑。
“我弹琴时便观你眉头紧蹙,怎么?你这小有所成,是不是觉得我哪里弹得不好?”
季尘眉眼一低,他倒是没想到那时他只是皱了皱眉却被她看了去,好在她语气里倒是没有问罪,可现在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俞书寓说笑了,您怎么可能弹得不好,我当时皱眉是听见了书寓那乐中的凄意,不自觉蹙了一下眉头。”
这一下,俞书寓也来了兴致,有些讶然的说道。“哦?你识琴?”
“小有所成。”
“有趣,你这字也是小有所成?”
季尘不知该怎么回答这话了,说是的话,反而会有些过度自谦讨人不喜,可若是说自己成就斐然,那又岂不是得了个傲气的印象?
“好了,不难为你了,你不必回了。识琴,书法又是宗师境,真想不到你师承何处。”俞书寓摆了摆手,不再深究。
季尘松了口气,连忙道。
“我家先生不过是为边陲小镇的教书先生,算不得名门。”
“嗯。”
俞书寓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为季尘不愿道出师承,不过她也不愿在此多做纠缠。
“知道我为何叫你来这吗?”
“不知道。”
季尘回答的很诚实,他确实是不知道的。见他回答的这般利索,俞书寓倒是笑了笑。
“叫你上来,也是帮你免了麻烦,不然你这位少年宗师待会怕是要被围起来了。”
季尘听了此言也是连连道谢。确实,若是他没上这三楼的话,此刻必然是要曝露在这京城之下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还有其二。”
季尘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你像我的一位故人,细看之下又有些不像,倒是让我想与你谈谈心。”
俞书寓脸上闪过一抹缅怀之色,可随后又是怨恨与凄厉刻在了眸间。而季尘也是识相的没有做声,老老实实的站在那等着下文。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神,看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季尘,她笑道。“你俩倒是真的相似,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傲气淡漠,都是那般超然物外。”
微微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就是不让人讨厌的油滑。”
她静静的看着季尘,眉眼间似是有着那男人的身影,渐渐的有些陷进了回忆。
“书若,这天地太狭隘,我想要寻一方独属于我的天地!”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目光望向远方,只是语气却是那般坚定。坚定到她不得不放手,不得不独守空闺十余年。如今眼角那纹路作证了时光飞逝,也刻下了你的冷漠。
那人身影渐渐淡去,季尘那有些踌躇的面容又浮在面前。
“呵呵,你虽与他相似,却又极为不同,他爱的是天下,而你爱的却是这美人。”
季尘有些哑然,这不是变着法的说他胸无大志唯余好色吗?
“那他现在...”
季尘没敢再把话说完,因为他看见了俞书寓脸上的一抹黯然。也是,若是两者相携,又怎会就她一人神伤。
“记住,你可以多情但不可以滥情!若是让我知道你今后伤了那个姑娘的心,我必叫你好看!好了,你走吧,从后门走,能少些麻烦。”
“这...”
季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怎么来了趟绮烟楼还给自己上了个金箍呢。不过料想她也是好意,因此倒是只能告辞,按她的话走了后门。
到了后门,却是发现林龙凤已经等在了那。
“喂,尘哥,你今天可真是涨了面子,你不知道你走了多少人问我你的来历呢,要不是那俞书寓侍女解围还让我在这等你,我到现在都还得给一群大老爷们又拉又扯呢。”
季尘倒是没关心他怎么样,眉头皱了皱。“你说了?”
林龙凤白了他一眼,“我倒是想说,可也不知道啊。”
季尘一愣,还真是这样,他一直都说自己是个山间书生。他却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想说,可就是这样啊,他可没说谎。
不再理他,低着脑袋开始回想起那位俞书寓。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再多费脑筋了。她与这位大家相遇是巧了些,可也不是人人都要害他不是,许是自己遇的事多了,也多疑了起来。
不过,在那绮烟楼中,那位书寓此刻却是站在楼上,看着季尘背影,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眉头紧蹙,口中呢喃。
“若是你当年也如他这般,眼中容不下天下,那你我是否有缘?”
街尾长灯将季尘身影拉得老长,希望,你不是过客,是个归人。
“喂,季尘你倒是说句话呀,你真是个书生?”
季尘自打从绮烟楼走出来,耳根子就没得个清净,林龙凤一直在旁边叨叨个不停。季尘瞪了他一眼,有些咬牙的再一次回了这个问题。
“我早说过了,我是个书生!”
“你说你是个书生,关键是谁信啊。书生不都是奉止戈院为圣地的吗?那你怎么还跑来参加剑庭收徒大典呢。”
“谁规定的书生就得去止戈院了?我偏爱剑道不行吗?!”季尘没好气道。
“呃,也不是不行...”
忽然,季尘心有所觉,打断了林龙凤,看向暗处。
“别说话!”
林龙凤一惊,随后也是警惕了起来,随着季尘目光看去。
“啪啪啪”一阵鼓掌之声自暗处传来。
“你当真是不错,可惜了,现在到了我的地盘,任你腾风也飞不起来!”
四个身影缓缓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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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那云厉三人,开口的便是那云厉。还有一人,却是刚刚灰头土脸溜出绮烟楼的莫家莫秦园。此刻面沉如水,面上挂满冷厉,折扇背在身后。
“哼!初来京城却是不知天高地厚,便让我教教你怎么夹起尾巴做人!”
季尘看着这脸上挂满嘲弄的三人,真是有些无语,这仇家倒是聚齐了。可这得是多小的鸡肠,才能谋划着半夜在这堵他。还有,莫不是感觉四人便可以斗得过他不成?
“我道是谁,原来是四条灰狗,怎么?四条狗聚在一起便壮了胆子敢来寻我的事了?”
季尘也是嘴下不留情,都被堵了,显然今日是不得善了了,那他还客气什么。
不过这话一出口自己却是一愣,暗笑一声,感情这骂人的话还真不用人教。
“就是!你们这是闲着没事来接你爷爷的?”
一旁林龙凤也是适时补了一刀,直让那四人抓狂,今日他们图谋算计,本想让季尘与林龙凤跪地求饶可不曾想却是先被骂了一通,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骨头是不是和那牙口一样硬!”
莫秦园说着便踏步奔来,手中折扇展开划向季尘面门。
气息一漏,季尘这才发现,这位儒道才子竟也是养玄小成的修为,武道也有炼体,当是不弱。比之林龙凤这等上战场厮杀过的,都是强上一筹。
不过,这还不值得季尘退避。那青衣男子入念的修为他都不惧,这些修为,他又怎么会惧怕?
长剑一闪,将折扇挡了下来,他这才发现,那折扇扇骨竟是玄铁所铸,难怪用来当武器。
然而,在那莫秦园袭杀而上的时候,那云厉与杨成虎也是想要愤然出手,却被吕策机给挡了下来。
“云公子,咱们的目的可不是与那小子斗上一场,能不出手便不要出手的好。”
被吕策机一说,那云公子也是冷静了几分,先前被季尘激怒倒是忘了之前的计策。他望向那与莫秦园斗在一起的季尘,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几分嘲弄。
“哼,这次借用了莫家势力,还不信弄不死你!”
“公子高明,这次定叫那小子万劫不复,等会您借了那莫秦园的手将他送进牢里,那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困兽,还不是任由您拿捏!”
一旁吕策机适时恭维道,让那云厉面色都是缓上许多。而那赵成虎却是撇了撇嘴,直接上不就完了,哪来这么多弯弯道道。
季尘依旧与那莫秦园缠斗,可心里却是蒙上了几分阴霾,他不相信这几人将他堵在这。只是为了和他斗上一场。更何况一旁那三人竟是都未出手,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尽快撤走才是上策。
定下心来,一剑将那莫秦园逼退,他也退到了林龙凤身侧。
“找机会,走!”
“干嘛要走,咱又不是打不过。”季
尘懒得跟他多解释,眉头紧皱。“让你找机会有便走,拿来这么多废话!”
“啊,好吧。”林龙凤见季尘不似玩笑,边也答应下来。
然而,不一会儿,有心算无心,季尘还是着了道,当一队京城负责治安的金吾卫,携刀出现时季尘便知道不好,想和林龙凤一起逃离,可这时一直没出手的云厉也是出手将季尘拦下。
“哈哈哈,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是权势!这可不是你这等乡野刁民可以拥有的!”
那莫秦园见金吾卫终于到了,也是嚣张大笑起来。
“统领,我乃莫家之人,这两个歹徒竟欲对我行凶,却是被我缠住,还望大人将其拿下!”
领头那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颜跨宽刀,身披黑色甲胃,他不着痕迹的朝那莫秦园点了点头头,都不问原由,直接大喝一声。
“将这两个歹徒拿下!竟敢在京城行凶反抗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