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春分。
大地晴朗回阳了些日子,这日气温又陡然下降,大早上天未亮阴雨又浸透了整个石家村,空气的潮湿绵延密布,随着雨水到下晌都经久不散。
折腾了两三日,这天儿才算放晴。
随着春分过去,气候越发温和了。
正午过后,阴雨放晴,没多久金黄璀璨的光辉已经布满了整个天际。
车轮滚滚,有质朴无华的青褐色马车停了下来,马儿的一声仰天嘶昂,也惊起了屋里正在给时小竹喂奶的黄氏。
她连忙按下衣裳抱着孩子出门。
多日未见丈夫,此刻瞧见门前那套着蓑衣,胡子拉渣,面容都消瘦不少的男人,黄氏忍不住按了按疲涩的眼角,一滴晶莹更是不受控制的顺着光滑的脸颊向脖子蔓延。
四目相对。
情意绵绵。
黄氏更是语带哽咽,“纯余,你回来啦......”
时崇林都心疼坏了。
他这辈子啥都不怕,就怕家里的几个女人哭!
“我回来了,这些日子,娘子辛苦了......”
时纯余作揖到底。
黄柔尽心尽力的帮他守着后方,让他在外没有后顾之忧,这个娘子,是值得他用心去尊重和爱护的。
两人本是恩爱夫妻,这其中的情意,那自不是一般夫妇可以比较的。
黄氏杏目里头满目的柔情,但此刻也不由被丈夫的做派逗得扑哧一笑。
笑容过后,刚还柔情蜜意的妇人,这会面容上却是已经多了好几分泼辣:
“哼!少来跟我一本正经,你时纯余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晓得?无耻斯文,假仁假义,我呸!这四方县离咱石家村有多远?不过百里之地,你离家多日却渺无音信,端的这做派真是让我黄柔不得不刮目相看!我看这家也别姓时了,姓黄也是使得!”
是个人都有性子。
黄氏在外人看来就是个软绵绵好欺负的性子。
但其实深知发妻如他,时纯余又怎会不知道家里这个美娇娘的性子呢?
为师母奔丧是他该有的仁孝和道义。
但此次洪涝水害祸及老师家乡四方,房屋倒塌,死伤无数,他孤身犯险,十数日不给家里一纸一信,这确实是他的不是了。
看黄氏撒泼进屋,时纯余也没生气,反而好性子的跟进屋软语求饶,陪了好一会的不是,又拿出在四方特意雕刻的桃木梅花簪子给她带上,这才让黄氏松口搭理他。
夫妻二人也借此说了好一会话。
茶水喝了一壶,时纯余这才发现家里少了一人:
“我回来也有些时辰了,怎不见姐儿出来?是出门耍了?”
“哼,我哪知道你闺女?人难道不是你教养的?”
黄氏脸色一拉,恼火瞬间就上来了。
时纯余呐呐,又不是他惹的她,干啥把火发他身上?
不过他没敢说。
雨姐儿的教养这些年都是他在抓,因此那丫头和一般的闺阁女子性子差距甚远,时常做出许多不符合女子常理的事情来,跟这个年代对女子三从四德,居家贤良生儿育女,绣花掌家下厨等等这些要求那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