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两位老太太没反应过来。
毕竟这些日子做生意顺风顺水,就算到了县城里头,珍味阁的大掌柜也不会和她们拿乔,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没想到,在这枣庄里,两人却是吃了一瘪。
那心情真是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只听吴村长又重复道:“枣庄的林子虽然比不得上水塘,但山上山下一大片那也不小,一年到头不说多,但上万斤笋定是有的,咱们还要签十年的契约,算算下来也不是小钱,你们女人家不懂,还是家去换男人来谈罢!”
吴村长觉得自己好说话。
但两个老太太几乎都要气炸了。
都是在家里做惯主的人物,这哪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
美英奶奶气急。
但因为是在亲戚家,时老太太不想她和她老姑这边难做,忙在她出声前先开了口:
“吴村长,咱们讲讲道理,这趟来枣庄也是你们捎话来的,要不然咱们也不晓得你们这有竹笋可以收,我老婆子听闻你家新进门的儿媳妇也是我们上水塘的,乡里乡村,大家住着接近,难道说她就没听闻我们四英作坊是长头发的做主?”
这话是有点讽刺了。
讽刺吴村长迂腐瞧不起女人。
但没法,话都说这么透了,枣庄这村长还是坚持要换人谈话,自然,这是不可能的。
收笋这事到这里算谈崩了。
吴村长傲然挥袖离去。
吴表叔歉意的看了大家一眼,这才快步追上。
在院子外隔了几户人家才将村长给追上了:
“村长啊,您老人家咋回事啊?来之前不是应得好好的,只要能收笋就成?咋突然就要换人来谈哩?那四英作坊就是我表姐她们几个女人起出来的,咱想要作坊收笋,找她们谈不比找他人好?”
吴村长面色有些捉摸不定的看着吴表叔。
来之前他确实是觉得只要作坊能将村子里的笋收下就成,就算按不了上水塘的一文钱两斤,收他们一文钱三斤、四斤那也是使得。
可关键是,那不是没看到人吗?
他还以为石家村这几位有什么三头六臂,居然能整出来个作坊,卖笋还卖出了大价钱,没想到这一见,真是让他大失所望,同时,他不免也有了其他想法。
村妇都能做出好买卖,他一届村长,能生出两秀才老爷的儿子,运气难道还能比长头发的妇人差?
反正只要村子里的笋能卖出去,村民们有钱进账,他们对他就只有感激的份,至于卖给谁,谁又在乎?
但是,吴表叔和四英作坊还有亲戚关系。
他也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明白。
这是吴村长的私心。
拍了拍吴表叔的肩膀,吴村长意味深长道:
“吴猛啊,她们四英作坊的酸笋听闻卖给珍味阁还卖六文钱一斤哩!加点酸水还能多卖一文,咱要是一文钱几斤的贱卖,村子可捞不到啥钱,这事,我要好好想想才成。”
“别啊!想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村长!”
吴表叔着急,“你也说是乡里乡亲,那这价格是可以谈的!别的不说,就冲那作坊还有我表姐的一股,她难道还能不照应我这个当表弟的?”
“这几年我们庄里的枣树经常遭受虫害,每到秋收,收成一季不如一季,刘家也嫌咱们的枣生虫,去年就放话不收了,这会开春我们也没找到下家,好不容易笋子能给村子里家家户户带点营生,这还有啥好想的?”
吴表叔道理已经掰碎了说了。
但人一旦有私心,那就不是三言两语的道理能说明白的。
吴村长坚决撞南墙。
吴表叔也说不通他。
憨实的汉子一脸愤怒的家去。
这会时雨几个已经出来到院子,准备上牛车,和依依不舍的吴王氏在告别。
吴王氏人老成精。
儿子带着一脸恼怒和失望回来,她就知道今儿这门买卖怕是要不成了。
老人家心里叹息,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村长在村子里权势过大,六个儿子里就有两秀才,今科秋闱之后说不定就是两举人了,他们一家,甚至于整个村子都要仰人鼻息的过活。
老人家心里歉意极了,给了一大包的干枣当是补贴了。
吴表叔也没再提收笋那一茬。
带着儿子步行,好言好语的相送出村口,看着牛车走远这才颓废的转头。
时雨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再看看不知道何时已经满脸复杂的两位老太太,她心里也是无语极了。
来了这个时空这些日子。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吴村长如此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