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祖父。”
宋云初福身退下,“旭堂哥哥请随我来。老宅院中景致虽比不得京城大宅的名贵,但家仆照应得好,四季如春,景色却也怡人。”
“那就有劳云初妹妹了。”
宋老太爷既然要给他创造说话的机会,沈旭堂自然不会傻得拒绝,拱手还礼,这才跟着那道红色身影离开。
宋延青眉宇一皱,显然不喜欢这样的特殊安排。
但他也没说什么。
只招来了随从青松,让他和红柳跟过去。
宋老太爷全程看着没说话,等众人走了不由哈哈大笑:
“旭堂虽然是武将,但他不是那无脑的莽夫。延青啊,这是在我们宋府,你,小人之心了......”
“祖父过誉了。”
宋延青又抿了口茶水,这才淡淡道,“当年祖父因何而定下这样的婚事延青并不想多去追究,只是,沈旭堂和刘家之女早有坊间传闻,他非云初良人,这婚事,我不允。”
“你不允?”
宋老太爷笑了笑,“我是一家之主,宋家的事情合该我说了算。”
宋延青没说话。
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似乎在寻思,又好像在犹豫,一口香茶之后,仿佛才下定了决心。
淡漠的视线里此刻充满了决然:
“那天下之大,总归有我兄妹二人栖身之处。”
宋延青目光直视着宋老太爷,“祖父,宋家您说了算,但出了宋家,我们兄妹不姓宋,您认为还是您说了算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大魏的,你祖父我不仅是阁老,还是帝师!”
宋老太爷有些生气,话语里也免不了带上威胁。
福伯怕这爷孙俩人真吵起来。
忙从亭外走进来。
“老太爷,大公子年岁尚小,他心里绝不是这样想......”
“你下去你下去,别来掺乱!”
宋老太爷一脸不耐烦的挥手,这明显是生气了,福伯也不敢多劝,心里重重叹息,丢给宋延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又退到了外边去。
宋延青主意已决,虽然知道福伯的好意,但这好意,他没法领了:
“祖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大魏的天下是王土,但出了这片王土,还有更广阔的地方,最近广义府有闲言流传过来,海外之地还有更广阔无垠的地界,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地肥物壮,您说,这样的地方是否适合我们兄妹长居?”
“还是说,您老人家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当朝阁老兼太师的宋慈,因为治家不严婆媳内斗,导致于长房所出的一对双生生下就在淮水里溺死,而用我们兄妹李代桃僵?”
如此秘辛,宋家知晓的也没几个。
宋老太爷虽然震撼极了,但那也只是因为没猜想到这个孙子居然还知道了这些事情。
上一刻还在生气的老人,这会居然不气了。
一身的颓废站在一棵桂树下,随手一把金桂摘下,随之一扬,如天女散花,金桂飞舞,满是浓郁的芳香扑鼻。
宋延青随手接过一朵飘过来的金桂,眸光沉敛,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这时候宋老爷子支使福伯离开:
“福伯,吩咐下去,让厨房做些桂花糕。”
福伯心领神会,领命离去。
偌大的盼桂院只剩下这爷孙二人。
寂静。
死一般的沉静。
宋老太爷从地上抓了一把桂花放回桌上,眸光却是发散,显然思绪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他道,“有些年了,祖父虽然老了,但你祖母秋娘,祖父怎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