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亦寒的话很有份量,似警告似威胁,易精仔细想了想,自古皇家最是无情,当年毕竟是自己去永淳国造的谣,将三殿下留在那里,如今三殿下回来,既得皇上喜爱,又智勇双全,如果,他真有办法,将此事上达天听,告到皇上那,届时东窗事发,大皇子一定会为了保命,将自己一脚踢开。谋害皇子是重罪,要连坐,全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命……
想到这,易精不敢再细想,他惊出一身冷汗,就在宁亦寒快要踏出大堂时,他立马出言阻拦道:“殿下,等等!”
宁亦寒听后,嘴角露出一抹瘆人的笑意,他内心并不惊讶,好像一切都在宁亦寒的掌握之中。
盘县里,老大带着淳于寒薇和虞笙,为躲避马匪的追杀,这一路上,他们到处躲躲藏藏,活的很是辛苦。这一路下来,淳于寒薇和虞笙在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她们懂得了什么叫真正的民生疾苦。
这一路上,她们发现流民遍地,乞丐成群,那些因为饥饿的穷苦百姓为了生活下去,不惜吃已死掉的人肉。在淳于寒薇和虞笙看来,吃人肉很残忍,但在灾民看来,这些死去的人肉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为了活命,不得已而吃。
如今马匪猖獗,城中人人自危,百姓惊慌不已。而这些受苦受难的灾民,他们每天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他们每天不仅要解决饥饿的问题,还要躲避马匪的追杀,真是民不堪命。
淳于寒薇三人来到一片树林中,这树林里有一帮正在逃荒的灾民,见到淳于寒薇三人的到来,大家也没太在意,毕竟,盘县的灾民很多,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流落在外的这些天,淳于寒薇和虞笙身上的衣服早已变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是灰头土脸。如今的公主和郡主早已没了初见时的贵气,两人看着就像个普普通通,农村里来的穷人。
老大招呼淳于寒薇和虞笙道:“阿姐,我们就在这先歇歇。”
老大扶着淳于寒薇和虞笙坐下,自己却在一旁的树上找吃食。运气不错,一旁的树上结了许多果子,老大将这些果子全部摘下,用衣服擦的干干净净后,才拿了回去,递给淳于寒薇和虞笙。
老大笑道:“阿姐,你们先吃!”
虞笙和淳于寒薇都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不饿那就留着,等会在路上吃。”
旁边歇够了的灾民,已经启程动身离去了,只有淳于寒薇三人还在继续歇息。三人坐在地上闲聊起来。
老大问道:“阿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淳于寒薇应道:“老大,你相信我们是当朝公主和郡主吗?”
老大摇摇头,复又点点头,“半信半疑!”
“老大,其实我们很早之前见过,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见过?什么时候?”老大疑惑道
淳于寒薇解释道:“那是我第一次出宫,那一天,因为街上有人杀人,在恐慌中,我和姐姐被人群冲散了,这时,一个小男孩撞到我身上。”
淳于寒薇说着,陷入了回忆。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人群中一个小孩子跑的急了,“砰”的一声撞到淳于寒薇身上,这孩子,身穿破衣烂裤,脸上灰头土脸,骨瘦如柴的身躯,枯瘦如鸡爪的手上满是泥土,一双小小的瞳孔中,带有一丝狠气。小孩被撞到地上后,又麻利的爬了起来。就在淳于寒薇起了善心,要看他有没有受伤时 ,人群中,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将她拉出人群外。
淳于寒薇抬头一看,惊讶道:“是你,刚才在鸡场碰到的那位公子?”
淳于寒薇语毕,便想回头看看方才的孩子,却发现那孩子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于是,淳于寒薇也就没有多在意。
回忆到此结束,淳于寒薇提醒道:“记得了吗?”
老大点头,“那次我撞到的人,原来是你!”
“所以说,我们还真有缘分呢!”
老大点头,附和道:“对对对,确实有缘分。”
就在老大与淳于寒薇聊的乐不思蜀时,只听见树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到声音,大家警惕起来。
老大以为,是什么豺狼虎豹。他从地上随手捡了个粗的木棍。老大弯着腰,四处张望着,他做出一副随时要上去与人打架的动作。
等了半天后,豺狼虎豹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人。一个骨瘦如柴,长相猥琐的男子。看他穿着粗布麻衣,整个人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个难民。
男子看到淳于寒薇与虞笙后,两眼放光。他从来没有见过长的如此精致的女人,于是,那男子的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淳于寒薇和虞笙看,淳于寒薇和虞笙被他看的心中直发毛。
老大往前一步,挡在淳于寒薇和虞笙身前,拿着木棍挥舞,警惕问道:“你看什么看?”
那男子面上有些不悦,气冲冲警告道:“小鬼,给老子让开。老子今天只劫色不杀人,识相的,赶紧滚!”
老大听完,心中大叫不好。他转身一手拉着淳于寒薇,一手拉着虞笙,拔腿就跑。男子见了,也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虞笙论体力,比不过淳于寒薇和老大,没跑一会,她就被脚下的树枝绊倒。老大和淳于寒薇将虞笙搀扶起来,男子见了,停下脚步,一步步往前靠近,嘴里还笑眯眯道:“跑啊!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
老大小声安排道:“阿姐,等会我去拦住他,我一拦住他,你们就赶紧跑。”
老大说着,站起了身,“啊”的大叫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便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老大万万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俗话说,人生如旅途,你我皆路人!可能老大陪她们的这一路,到此便终止了吧!
老大又矮又小,一过去,男子便直接一脚给老大踹到地上。老大背朝天,脸朝地,只这一下,顿时胸口一痛,那男子还得意洋洋的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脚死死往他背上碾压,老大只觉得快被男子压的喘不过气来了,而全身的疼痛让老大不停倒吸凉气。淳于寒薇和虞笙担心道:“老大……”
老大粗喘着气,强忍疼痛,望着她们。
“快跑!”这两个字是老大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淳于寒薇和虞笙落泪,但还是手拉手,往前跑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大的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用,从前,他当老大时,总是保护不好自己的兄弟,如今,他终于做了一回英雄,守护了自己想守护的人,虽然是用命在守护,但他依旧很开心。
只是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心中还是有些害怕。身上的疼痛迫使他掉下泪来。
男子并不想与老大多做纠缠,刚要放开老大,抬腿去追时,老大却一把抱住男子的腿。
男子见了,随手捡了个木棍,一棍打在老大的后背上,实在忍不住疼痛,老大一声痛呼,“额啊!!!!!”
淳于寒薇和虞笙听到这声惨叫,全部回头。只见老大双膝跪在地上,仰头一口鲜血喷洒空中,而后落到他脸上,衣服上,地面上。
“老大!”淳于寒薇惊呼一声。
虞笙被这场景瞬间吓哭了,双眼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流落。
男子只觉不够,又一个飞腿,直接从老大脸上招呼过去,一腿下来,老大狠狠摔倒在地,脸上顿时一片青紫,嘴里一直吐血而出。
看到这一幕,淳于寒薇的心猛地一痛,她泪水不断滑落下来,她不懂,也不明白,这一路下来,她所见所闻,人性本恶,淳于寒薇、虞笙和老大不过都是互帮互助的可怜人,老大真的没必要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为保他们周全,连性命都不要。
趴在地上的老大,见到淳于寒薇和虞笙都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不决时,老大咬牙喊道:“阿姐,你们快跑!阿姐,不要管我,快跑啊!”
男子听老大叫的心烦,便在地上随便找了一块石头,朝老大头上重重一砸。
老大顿时只觉头皮一热,然后一阵热辣辣的疼痛后,老大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在闭眼前唯一听到的一个声音,便是来自淳于寒薇和虞笙的声音,只听他们关心的大声哭泣道:“老大,老大……”
这两声关心后,老大只觉头沉闷的紧,双眼便渐渐闭上了。
虞笙见老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头上全都是血,虞笙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泣不成声。
而淳于寒薇红着眼睛,一脸怨恨的样子。她死死盯着面前这男子,那模样恨不能将面前这男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没了老大的障碍,男子便朝淳于寒薇和虞笙一步步走来。就在男子快要靠近淳于寒薇和虞笙时,突如其来的一根木棍从身后打到男子身上。
男子“哎呀!”痛呼一声。
男子怒气冲冲道:“谁呀?是谁赶在背后暗算老子,给老子出来。”
话音刚落,又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出大小不一的石块砸在男子身上,男子被砸的直呼痛,身上还被砸的青一块紫一块,头上也被砸了几个包。
男子见了,心中暗道:青天白日,还真见鬼了?
男子不信这个邪,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在空中比划,嘴里还说起狠话。
“龟儿子,别躲在暗处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无妨无妨,老朽这双腿本就不好使,打断了也好,从此就不会痛了。”一个极尽苍老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大家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破衣烂布,邋里邋遢的乞丐,拿着一个破碗站在众人面前。这乞丐骨瘦如柴,腰间挂着一个葫芦,手腕上绑着一块红布,看年纪差不多四十多岁年纪,整张脸虽是黑乎乎的,但额头上却有一道特别明显的刀疤,那乞丐嘴上总是笑嘻嘻的。
男子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破乞丐居然也敢打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男子越想越气,便直接抡起拳头,就想一拳打在乞丐身上,谁知乞丐就像练过武功一般,在空中移形换影,转在男子身后,三两下就将男子打倒在地。
男子全身疼痛不已,他心道:这臭叫花子,有些武功,算了,还是先走为上吧。
男子思及此处,便转头就跑。待男子跑远后,淳于寒薇和虞笙才跑到老大身边,哭着喊道:“老大,老大……”
乞丐走到老大身边,探了探他脖子上的脉搏后,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这位小兄弟已经走了,还请两位姑娘节哀。”
乞丐看着淳于寒薇和虞笙还沉浸在痛苦里,痛哭流涕时,乞丐也不知该怎么劝她们,于是,他只能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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