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阻击
虽说拓跋珪在渭州折冲府手中吃了亏,但是拓拔野望并没有因此而处罚拓跋珪,反而有更加倚重拓跋珪的势头。
自从昨天拓跋珪被渭州折冲府突袭以后,党项军比以前谨慎了很多,尤其是在跨越这座北山的行军,在拓跋珪的建议下,拓拔野望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探路。
转过一处山坳,一名党项斥候惊愕的发现,前面有十几支箭,正明晃晃的指着自己,这一景象让他惊得有些魂飞魄散,还没等他喊出“敌袭”这两个字,一支箭便呼啸而来,直入咽喉。
秦镇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杨小七,心道虽然在布尔智马场待了三年,但是杨小七作为猎户从小练出来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耽误。
以杨小七射出的箭为信号,后边的斥候也发现了秦镇他们的埋伏,他们一边射出响箭,向拓拔野望的中军报信,一边四散而开,以散状弧形的角度向秦镇等人埋伏的地方慢慢逼近,并开始与秦镇等人对射。
党项人与汉人相比,更加精熟骑射技能,而能作为斥候的,更是军中精锐,他们不但马战精熟,步战也毫不逊色,面对秦镇他们射出的箭,他们灵活的依托坡度的凹凸寻找射击死角躲避。
虽然党项斥候被他们压制住了,但除了第一次杨小七射出的那一箭,后面的十几箭基本上没有什么建树。
所以即便秦镇带领的二什三什汉人兵士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在数量上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在这次与党项斥候的对射中,他们并没有获得太大的便宜。
现在的状况是汉人士兵和党项斥候都处在了对方的射界盲点,刚才杨小七不甘就这么没有目的的盲射,想探出头去观察党项斥候所处的位置,结果刚探出半个身子,一支箭就嗖的一声朝杨小七射了过来,还好旁边薛远眼疾手快将杨小七一把拉了回来,那支箭擦着杨小七的头皮飞了过去,要不是薛远这一下,杨小七这一下身上非得留个窟窿不可。
经过这一下,众人更是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和党项军士实力上的差距,不禁心中一紧,再也没有人敢探身去找那些党项斥候,而党项斥候也不敢从躲避的掩体中抬身。
双方诡异的达成了一个短暂的平衡。
原本昨天晚上在王圣和秦镇的带领下,他们打了拓跋珪一个措手不及,不仅打掉了拓跋珪的前进步伐,还救出了党项军中的汉奴,这让他们对党项军队的畏惧之心降到极点,甚至还生出了些许的不屑,认为这些年他们畏之如虎的党项军也不过如此。
但刚才的那一箭便打掉了他们心中生出不久的不屑之情,让他们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和党项军的差距,要是异地而处,他们或许早就变成了尸体。
秦镇看着身后一双双凝重的眼神,随意笑道:“你们表情干嘛这么沉重,党项人现在比我们厉害,这是不争的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何况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党项斥候,那更是军中精英,我们和他们能够相持,那就是我们赢了,更何况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拖时间,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现在着急的该是他们才对。”
看到秦镇神情轻松,后面的士兵也逐渐受到感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尤其是二什的士兵,心想秦镇说的对啊,党项军士原本就比他们这些折冲府的屯田兵强大不少,不然每年党项军南侵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据城而守,眼睁睁的看着党项军在城下烧杀抢掠,耀武扬威了;现在他们将党项军在野外硬生生的压制的不能前进半步,这要是放在一天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占据有利地形?这个不重要,人数是对方的两三倍?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正在阻挡着党项人的前进步伐,想到这,他们不禁又有些豪气顿生。
秦镇尽管看上去神情轻松,但心中却比任何人都沉重,他现在肩上担的不仅是这五十多名骑兵的性命,更是撤往渭州城那几千名百姓的性命;尽管在通安镇的时候他说的头头是道,但是真正面对拓跋野望这黑压压的几千名大军的时候,他心里没有半点底。
双方实力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硬伤,即便是再好的战术策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那么弱不禁风,三十多人占据绝对的地利和数量优势,硬是拿那七八名党项斥候没有办法,秦镇心中一阵苦涩。
王圣重伤,现在他成了这些士兵的主心骨,他只能用表面的轻松来掩饰内心的沉重,也算作鼓舞士气,凝聚并不浓烈的战斗意志,他身后的这些人都在看着他呢,如果他表现出半点紧张和不安的情绪,那身后这些临时组建的军队在面对党项强敌时很有可能瞬间溃散,到那个时候,便毫无回旋的余地。
作为最了解的秦镇的人之一,薛远看出了秦镇心中的那份沉重和不安,他用力捏了捏秦镇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今天的我们比昨天的我们好很多了不是吗?以区区一个临时组建的队拖延对面党项几千人的军队,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但现在我们正在做,而且做的还不错,尽我们所能达成目标便可,其他的不用多想,我们这些人全部和你一起。”
或许是第一次将这么多人的命运担在自己的肩上;或许是面对汹汹而来的党项军队,他对身后这群临时拼凑而成的士兵的战斗力没底;有或许是他害怕自己失败,辜负了王圣临走时的重托和信任。此刻的秦镇急需别人的信任和认同,而薛远的一席话虽然没有豪言壮语,激情满怀,但恰好解决了秦镇那种孤立的情绪,让他感受到了信任,让他知道,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薛远手中的力量,听到薛远的并不激昂的话,秦镇那颗悬着的心莫名的逐渐放松了下来。
秦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轻声说道:“你说的对,昨天的我们还是党项军中的一个汉奴,今天的我们已经拿起了武器,成了他们前进路上不可逾越的障碍,即便是绊脚石,我也要让这帮党项人摔一个趔趄;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