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林凉亭处,廉郡王站在亭子里眺望远方,顾青初一眼认出了对方穿的衣服,是当年她送的。
那个时候廉郡王化名为林廉,穿着小兵的衣服日子过得苦兮兮,军中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当他是落魄书生。
几场战事打下来,顾青初很欣赏他的胆识和能力,在又一次胜仗后,顾青初赏赐了布匹。
他原本的衣服已经破旧的不像样子,除了军装外,私服都是缝缝补补,大窟窿小眼看着好不潦倒。
顾青初便以奖赏的方式赏了包括林廉在内的三名士兵每人一匹布,并且请来裁缝来给他们做身衣服。
现在林廉穿的墨绿色行衣,便是那时做好的衣裳。
林廉的脸色看起来一片灰白,毫无血色,短短几日不见,对方好像突然瘦了许多,风微微吹过肥大的衣袍,显得里面空荡荡的,像一具骨头架子。
“廉郡王,你生病了?”顾青初忍不住问道。
廉郡王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她还是她。
“无事,我知道你心底里一定很诸多疑问,我今日都告诉你。”廉郡王示意顾青初坐下,然后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一饮而下。
因喝的太快,呛得咳嗽了两声,如此,脸上看起来终于有了些血色。
“那日战死的不是我,是我身边的暗卫,他也没有死,精通水性的他落河后冲到下岸自己跑走了。”廉郡王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因为打那场战争的人根本不是他。
当时母后百里加急信件将他骗回了盛京,回来后才知道是母后不想让他在外闯荡,担心他有危险。
母亲忧子心切,廉郡王身为儿子没办法指责什么,只能想着等宁良候回京,坦白他的身份好好解释。
他本想那场战役结束后,就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因为急信要赶回盛京没机会见顾青初,然后一场意外接着一场意外,所有都变了。
“今日的行动你知道?”顾青初追问。
廉郡王脸上露出苦笑,道:“我知道,但我阻止不了。”
当年廉郡王的母妃与太师谋反,部分同党被杀了,剩下的人一门心思要报仇,扶持他登上帝位。
其余活下来的是廉郡王母妃娘家人,和廉郡王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他不想受制于他们,却也无法狠下心杀了他们。
这是最后和母妃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他痛苦束缚于这段关系中,了无生趣的廉郡王故意惹怒先帝,然后意料之中的被罚到南郡,一个穷苦的地界。
当时廉郡王其实存了死志,顾青初中毒不醒,自己活着被架住,成了他们无畏复仇的名头,到了南郡的廉郡王整日混沌度日,如此一来,那些造反党羽对他反倒松懈了些。
本想一杯毒酒了事,妻子却说她怀孕了,有了女儿后廉郡王又担忧自己早死,祸及妻儿,所以一直苟延残喘至今。
后来听说顾青初醒来,廉郡王便赶回盛京。
“我想见你最后一面。”廉郡王说完噗地吐出一口血。
“你中毒了?”顾青初向前把着廉郡王的脉搏,脸色越来越凝重,廉郡王脉搏极乱,身上毒素沉淀多年,现在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廉郡王盯着顾青初为自己把脉的手,眼中缱绻温柔,似星光碎碎点点,眉宇间有了当年少年的影子。
“没用了,从离京那刻,我的身体便被下了毒,他们想要控制我,一晃三十年过去,新帝位稳,那些人急不可耐野心更大了联合外邦引兵大夏,他们想分得部分土地控制权,瓜分了大夏。”
廉郡王面容冰冷,说的话听得顾青初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