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所有生物进化的目的不是为了独一而存,而是为了更好的合作共存。】
随着咒语低喃,画在地上的术阵起了变化,铭文也还是变红。就在铭文彻底变红后,飘出了零星几点火星,那火星落到已经再度开始扭动的尸体上时。好似火星飘进了油锅,呲的一声点起熊熊烈火。赤金色的火焰迎风就涨,照的方圆数米亮如白昼。
处理完那些会起尸的尸体,墨颜总算松了口气,回到已经烧弱的火堆边。把那截带回来的枯枝给砍成了柴,丢进火堆里,把凉透的半生半熟的野兔重新放上去烤。用瓶里剩余的水浸湿衣服,擦掉自己满脸的血,顺便又喝了点水润润喉。
添加柴火的空隙,墨颜走了神。
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刚才搏杀时的画面,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任何的惊讶。面对随时发生的危险感觉不到害怕,甚至,墨颜可以确定,她是兴奋的。
对,没错,兴奋……甚至极为渴望厮杀时沉浸的快感。
比以往关注任何一件事、取得成果还要兴奋,还要有成就感……
墨颜知道这样不对,这样的感觉是‘噬魂契’带给她的,其本身是错误的。猎食者和猎物之间的相互搏斗,是为了生存下去各自竭尽所能的拼搏。动物猎食是为了存活,所以很少有无意义的杀戮。而人类不一样,正如阳燧履所言……
人类——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开展本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杀戮。
而作为‘噬魂契’宿主的他们,究竟是出自个人意志、为了生存下去才选择吞噬同类?还是因为‘噬魂契’的存在,才会不断吞噬弱者?
这个问题……墨颜甚至无法自问。
可以这么说,身为宿主的他们,在逻辑上陷入了一个死性循环。
成为宿主,要活下去就要不断吃掉比自己弱小的同类,不然你就会被比你强大的宿主吃掉。而弱小的同类为了活下去,就会避开强大的对手,开始狩猎更为弱小的同类或是人类。
最后,陷入为了活下去,不断去相互厮杀相互吞噬的死性循环。
这一切,甚至可以用‘进化的理论’来证明。强大的捕食者吃掉弱小的猎物,弱小猎物的为了生存繁衍下去便组成群体,抵御强敌或者共同捕猎。
千百年来,物种间的生克变化不也是这样的吗?
为了在残酷的大自然生存和繁衍下去,各个物种都进化出了自己独属的能力。比如人们惧怕的蛇类,它们的毒液如此致命,照样存在克制它们的天敌。比如桉树为了生存分泌一种毒素,让所有食草动物远离它,不照样有只吃桉树叶的考拉吗?
《达尔文的地雀》这幅画还是她在大学时在图书馆看过的,画上反映了加拉帕戈斯群岛上,不同地区地雀鸟喙的多样性。
不正和现在同为‘噬魂契’宿主的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多样性一样吗?因宿主发展出了不一样的进化和蜕变路径,和那些地雀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尽头,只有死路。
她记得《达尔文的地雀》这幅画里还描述了不同时期的植物性状对应不同地雀鸟喙的形状,它是证明进化和物种间影响最重要的案例之一。
植物虽然表面上静止不变,实际上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都在不停的进化更新自己。植物可以通过光合作用制造出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和脂肪。它们是自养只给的生物,即养活自己,也养活了动物、人类和整个大自然。
所有的生命体都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发生演变和进化。
作为‘噬魂契’宿主的他们除了吃掉同类,还有狩猎普通人,像野兽一样进食。以此完成力量的积蓄,进而蜕变和进化,成为更强大的存在。不管是什么借口,都无法改变宿主需要通过不断吞噬同类和同胞来完成整个蜕变、进化的过程。
现在,谁都不知道,他们进化蜕变的终点在那?到时站在了同类金字塔顶峰的他们,算人?还是怪物?亦或进化蜕变成无法预知和形容的东西?甚至有可能造成更大的破坏和杀戮。
成为宿主的他们,无法像植物或动物那样完成自养或养活其他物种……他们进化蜕变的前路只有死亡和杀戮。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一个完美闭合的莫比乌斯环。
这个猜测,她之前听阳燧履说起‘噬魂契’时,心底就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却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直到今日,她看到了‘噬魂契’在身,依旧可以成群结队捕食狩猎的宿主。‘大自然进化论’这个想法才如此清晰的冒头,让她再一次毛骨悚然。
之前阳燧履比喻宿主是瓮里的蛊,需要为了领地和食物相互厮杀,她就已经能够感受这种直观的残酷。更不提现在,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后,那种已然深陷其中的无力感,才更加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