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冷静一点。”顾新的眼泪也盈上了眼眶。
“不会的!不会的!”林鹤之朝自己的头狠狠地打了几下,打得眼前泛起了一阵金星,又狠狠地晃了晃。
“你再多胡闹一会说不定就救不得了!”顾新忍着已经涌上来的眼泪,狠狠地推了林鹤之一把,“蒋大人,把他拽走。”
林鹤之退后了几步直直地靠着墙,跌坐在了地上。
蒋令抿了抿嘴,看了一眼飞速忙起来的吴海臣和顾新,又看了看靠着墙瘫坐下来的林鹤之,走过去轻轻地将林鹤之扶了起来,拉到了门口,关上了门。
林鹤之由着蒋令拉了出去,伸腿迈向门口的那个并不高的台阶,却直愣愣地一脚踩空,蒋令赶紧一把拉住了他,可是他还是狠狠地直接跌坐在了台阶上。
“林少侠,您别太难过了,想来吴少侠和顾少侠是有办法的。”蒋令有些不知所措地拍了拍林鹤之。
“他昏了多久了?”
“从娘娘救他出来那时候,一直到现在。”
“为什么上官意辰会给他动这么重的刑?”林鹤之说到“上官意辰”四个字的时候整个嘴都是颤抖着的。
“上官意辰想问出太子殿下和忠慈门两面的情况啊。”蒋令低下头,“他还想要欧阳少侠指认太子殿下在暗中帮助忠慈门。若非欧阳少侠如此忠烈,不光是忠慈门会遭殃,太子殿下也完了。”
“忠烈?”林鹤之的眼泪盈满了眼睛,吼道,“我不需要他忠烈!我们都不需要他忠烈!我宁愿那天受伤被俘的是我!为什么不是我!让上官意辰冲着我来!”
“林少侠,您轻声些。”蒋令赶紧朝屋里指了指,示意林鹤之不要高声喊。
“他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鹤之的眼泪直直地落下来,砸在了那石头台阶上。
“上官意辰那种人什么做不出来啊。”蒋令低头探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有毒?”林鹤之的表情很久都没有变。
“想是上官意辰动刑的时候,刀子上淬了毒药。”蒋令赶紧改了口,“林少侠,您就别想那么仔细了。”
林鹤之死死地咬着嘴唇,但是喉咙里还是发出了又细又尖的抽搐一般的呻吟声,他赶紧用左手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右手无处安放地在空中划了几下,几次攥成了拳头又松开,最后用一种半拳半掌的姿势狠狠朝那石头台阶砸了几下,砸得满手灰色的尘土,还渗出了几点红色的血点。
“天呐,您可千万别这样,您肩膀上不是还有伤呢吗?”蒋令赶紧去拉住了林鹤之死命砸下去的手,林鹤之拼命挣扎了几下,蒋令感觉到了他的全身都在紧绷着。
林鹤之不想哭出来,他感觉自己正在使着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头脑里全是欧阳见洵躺在床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被俘之后经历了什么?
林鹤之努力控制着自己,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象着,淬着毒的匕首划向欧阳见洵那张笑起来犹如朝阳灿烂的脸的时候的样子。
他有没有害怕过?
关在地窖里被酷刑折磨了那么些天,他是不是早已一心求死了?
林鹤之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刀子狠狠地剜过一样,他只能更加用力地堵住嘴不让自己哭喊出来。
上官意辰!
林鹤之的脑子里浮现了这个名字,立刻猛地挣开了蒋令拉住自己的手,抓住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台阶,狠命地指头抠着,抠得指甲缝里渗出血来,手指也被烫得发红。
欧阳见洵身上刺眼的血仿佛循环着映到了林鹤之的眼里,他觉得自己此刻浑身都在和欧阳见洵一起疼。
上官意辰,这笔血债你还不清了。
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刀劈斧剁、挫骨扬灰……
他又狠狠地抠了几下那石头台阶。
夏日的阳光烤得发烫,他直直迎着阳光坐着,却还是觉得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