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尾踵之战,幽灵军的奇袭造成了极大伤亡,并且粮草被烧毁了大半,更要命的是幽灵军对本军士气造成的重挫迟迟未能褪去。所幸,一军主将洪京将军的身家性命终究没有遭受威胁,戴矮子也因此错失了此次重要的立功机会,身为下属,他是一门心思想要上司遭受点危险,可谓心术不正。
斥侯的勘察范围再度被放到了二十多里开外,并且每支斥侯小队都加增了人数,力图在幽灵军的下一次奇袭时能够及时做好准备迎敌。虽然这样的步步为营会导致行军速度形同龟速,恐怕又要再多写时日才能支援高夷,但是没办法,照着幽灵军这样的奇袭再多吃两次,大军都得被打散,就算真到达了高夷也毫无战力可言。
可洪京没想到的是,猪尾踵的那次奇袭仅仅是幽灵军折磨的开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真正体会到被狼赳幽灵军支配的恐惧。
二十里开外的勘察范围,确实很难再遭受奇袭,可是除了行军缓慢之外,这带来了另一个问题。每天都会有游离在外的斥侯小队被袭击,而且每次袭击都会干净利落地吃掉几支斥侯小队。等大军收到消息大费周章地组织人马跑上二十里路赶到现场时,也就只能替死去的斥侯们收尸了,数量不明、来路不明、去向不明的幽灵军早已不见踪影。
几天下来,这样零零散散的袭击积累下来居然也造成了人数上千的伤亡,根本吃不消。更可怕的是士兵们都把斥侯当成了高危职业,既知是送死,谁也不愿意去充当下一个,甚至有很多被派去当斥侯的士兵索性脱掉戎装当起了逃兵。无形中,这样的非战斗性减员也逐渐增多,部队士气涣散,战力更是一落千丈。
无奈之下,上峰再度改变策略,把斥侯的勘察范围缩为十里以内,这样斥侯在遭受袭击的时候就能让大军快速赶到现场反击。可这样依然没有让情况得到改观,幽灵军的小规模作战能力太强了,同等人数下的战斗形同虐杀,斥侯小队在他们面前连最起码的拖延都做不到。
痛定思痛,上峰只能再再改一次策略,把斥侯的勘察范围缩为五里以内,并且把那些单兵作战能力强的老兵派去前线当斥侯。这样一来,确实是让幽灵军吃了点亏,它们不再那么容易得手,并且终于在多日的骚扰下第一次留下了尸体。
但是,五里的勘察范围实在有限,足以让幽灵军具备再次在黑暗中发动奇袭的条件,它们的小规模作战能力强,大规模作战能力更强,随便一次奇袭都能让大军吃尽了苦头,并且每次都能在黑暗中凭空消失,全身而退。等大军索性不行军了,列好阵,做足了准备应敌,幽灵军却又彻彻底底地没了踪影,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关键是这支幽灵军不需要大本营,不需要统一的后勤保障,以人肉为食打到哪儿吃到哪儿,他们只有在作战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平日里根本连个踪影都见不着,即使见着了也完全认不出来那到底是平头百姓还是幽灵军的一员。
大军不可能停在原地不走了,就算高夷那边的战场不催促,粮草也不太够了,还是得开拔抓紧行军。然后幽灵军又会像烦人的苍蝇一样卷土重来,可它所造成的杀伤可比苍蝇大得多,照这么下去,不要说去前线支援了,就算没被幽灵军折磨死,也会被折磨疯。
就算偶尔幽灵军消停会儿,也会在夜晚的时候隐藏在军队附近发出瘆人的“嘶嘶嘶嘶嘶嘶嘶嘶——”的声音,等派人赶上去看个究竟,却又什么都找不到,好像那个声音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持续打击让洪京的军队疲于奔命,非战斗性减员中居然还真出现了不少失心疯或者自杀的士兵。
十多天过去了,大军不仅寸步难行,还搭上了大量伤亡。
就连一向精力旺盛的戴矮子也终于罕见地面露疲态,江十一远远地就能瞧见他双眼上大范围的一对黑眼圈,江十一自己也有,陈泌也有,黑眼圈已经成了这支军队的标配。
“走,叫上陈泌,凉平要我们开会去。”戴矮子耷拉着眼皮走过来拍了拍江十一的肩膀,漫不经心地通知道。
“还开呢,这都第几次了,也没开出什么应对方法,再这么下去要被耗死了。”
“废什么话,这次就四个人,你,我,凉平,陈泌。”
“陈泌都不讲话,干嘛去呢?”
“废什么话!”戴矮子极不耐烦地朝江十一吼道,江十一便自觉地闭了嘴,他知道这死矮子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于是三人去到一个静僻的地方,凉平正在那里等着。儒雅的凉平也被幽灵军夜以继日的骚扰搞得疲态百出,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仿佛在这些天里老了好几岁,憔悴的面容上睁着一对充满血丝的眼睛。
疲倦的人们没有多余的耐心去墨迹,凉平见到人开门见山就直接说:
“我知道你们经历了很多棘手的局面,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听一听你们能有没有什么主意。”
这让江十一有些受宠若惊,大概是凉平经过了几夜的辗转反侧,无奈之下出此下策,希望能从常年游走于死亡边上的三个小人物口中得到些有用的建议。与百病成医一样,送死送多了也能送出宝贵的经验,毫不骄傲地说,就送死这方面他们仨可谓是宗师级别的。
与江十一不同的是,戴矮子则在自己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神情,好不容易他可以从嫉妒的对象身上找到一丝优越感,便再也忍不住扬眉吐气冲动。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说道:
“这些鬼兵的战力确实惊人,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只要我们的军阵足够严整,他们也很难占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