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快速起床,将自己收拾干净。
一改往日颓废的样子,我将卷起来的衣领翻到脖子下面去,尽量让自己变得精神干练,而不是像往日那般,缩在衣角下面以求寻找心理上莫须有的安全感。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将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不得不说,“我”这小伙子确实有艺术家的个性,邋里邋遢的几乎有三四个月没有去理发店剪过头发,侧边的头发盖住了耳朵,和当年非主流的葬爱家族所留过的发型有过之而无不及。
记得回家那天,老爸因为我这副德行差点没给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留这么长的头发,不男不女的实在难看,简直有损我苟家门风,并命令我不日必须给剪掉。
这几天我忙着诸多事情,完全将剪头发的事情给晾一边去了。
亏得我“哥不嫌弟丑,人不嫌鬼贫”,即使十八年间“我”混得再差,但我依然抱着一颗怜悯疼爱自己的心,越是落魄,越是爱惜,不像其他人一样利欲熏心的,因为自身黑暗面的不堪而彻底唾弃自己。
未必是不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却一定不能在最落魄的时候放弃自身,坚持救赎自己的灵魂。
我坚信苟蛋儿那颗经历过高山与低谷的平凡之心一定能在后面的人生中卷土重来,泰然面对世间事,迎风拔剑万里行。
我早早的收拾完自己后,还不忘连带着将行李都收拾妥当,准备让自己这个碍眼的“废物”从老爸老妈眼里消失一段时间,陪老爸老妈吃完早饭后就赶往学校所在的城市,这个冬天,除了躲避风雪,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完成。
出得房门后,老妈见到我收拾干净利落的样子,惊讶之余又欢喜的对我说:“今天起这么早啊,不多睡会?”
我不冷不热的回答道:“等下我要去学校那边去了,所以早点起床。”
“去学校?”老妈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我,想要确定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去学校干什么?”
我自然而然的答道:“学习啊,不是挂科了嘛,补课去。”
“大冬天的快过年了,你去学校鬼搭理你,想要学习,在家不能学嘛,还要跑去学校?当初干嘛去了,这时候倒装成是爱读书的好学生,想学囊萤映雪也要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我看你是脑子烧坏了,以为把自己打理干净了就可以重新做人?”
出声的是刚起床洗漱的老爸,他一边擦着脸一边因为我的话而很不高兴的训斥我。
我想大概我的脑子真是烧坏了吧。
过年这事在我眼里真没什么重要的,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在神仙眼里,凡人就是不停的过年,年复一年,年年庆祝着岁月的衰老,年年期盼着生命越来越临近的死亡。
在人间的时候,我本也算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
但我人性的记忆告诉我,在岁月的洗礼下,过年时我不再能感受到童年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不再期盼穿新衣服,甩鞭炮炸牛屁股,吃难得一见的肉食……
那种表面上简单的快乐在成我年后即变成了变相的攀比,谁家的对联贴得大,就代表着谁家更富裕,谁家儿子开的车更洋气,就代表着谁家更能得到他人的尊重。
过年已经成为了一种显摆自己家底的工具,亲戚们的问候不是“你成绩怎么样?”就是“你工资怎么样?”几乎无一例外。
如此问话,好比流氓头子把刀架在你的脖颈上面问你:“可否给个机会让我羞辱你!”
面慈心善的“我”总乐意给予他们羞辱我的机会,似乎能遭到亲戚们羞辱便是“我”至高的荣幸,直到他们口嗨舒服了,“我”才得以从这纷争的世界中解脱出来。
失意后的“我”从来不再热衷于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奉承,甚至是说讨厌他们言不由衷的赞赏。
赞赏只是一时兴起,当你落魄后,踩你的却依旧是当时那群赞赏你的人。
故而“我”十分讨厌过年时来来往往的去亲戚家拜年,说些虚伪的客套话,收些还得还回去的“名义红包”。
如此过年,还不如不过算了。
关键此刻老父亲的话也着实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