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外人,何苗也不再那么恭谨,来到低头不语的何进身旁坐下,苦笑道:“大兄,陛下在西园卖官,售卖的也只是些宫廷勋官,而……而现在小痴开口就要买下两千石大吏,这个口子一开,天下人又如何看待我何家?”
“更何况……更何况还是‘使匈奴中郎将’一职,小痴年十五六,又从未上过战场,如何可担此重任?”
“大兄……”
“唉……”
何进苦笑叹息,看着厅堂内杂乱……
“叔达,你当小痴真的愚蠢不知你我担忧?”
何苗一愣,皱眉道:“大兄是说……另有内情?”
何进张了张嘴,又是一个长长叹息。
“唉……”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你我不该支持大妹的,不该……不该……”
“唉……”
何进苦笑叹息,这才将皇宫听到的话语说了一遍,看着瞠目结舌的何苗,又是苦笑一声。
“那该死的王美人言梦中负日而行,当年景帝王美人有身孕时,也有‘怀日’之……之言,之后景帝便废后废帝,武帝病逝前又杀母留子……恐怕……恐怕这次你我真的错了。”
何进摇头苦笑,叹气道:“至于叔达所担忧的,其实没必要太过担忧,小痴本意并不是要买下两千石大吏,他……他只是想送给陛下两千万钱,以此替大妹赎罪而已。”
“再说了,使匈奴中郎将所用兵卒、饷银皆由小痴自行担负,叔达当知美稷是怎样凶险的地方,满朝文武,又有几人愿意前往西河郡送死?天下又有几人敢在此事上胡言乱语?”
没听了何进说出儿子话语时,何苗还不觉得什么,可听到无论如何的结局,他何家都是家破人亡局面,心下同样惊惧、慌乱如麻。
何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年,也算明白了儿子何辅想要做什么,叹气一声。
“小痴想要在咱们何家之外掌控一部兵马,对我何家是件好事,更何况,小痴已经得到了内廷和陛下的支持,此事……此事你我都不能阻止,不仅不能阻止,还……还需要给予些支持,至少不能让那张懿害了小痴。”
何苗沉默良久,最后无奈点头,叹气道:“此事并不难办,想来朝中文武也不会太过为难一个为国征战的娃娃。”
何进沉思良久……
“若是可能,叔达就……就将这次的衣甲让给小痴吧。”
何苗点头道:“大兄莫要担忧,二弟晓得轻重。”
“唉……”
何进又是长长一叹,对不听话的儿子尤为头疼,可又没有太好的法子。
一个半大娃娃开口就要买下两千石大吏,初听了此事的人,甭管是哪一个都会忍不住指着何府大骂几句,但知道详情的文武大臣,在嘴里大骂的同时,心下又有些不屑、好奇,不屑何辅的自己找死作为,好奇浑小子哪来的如此之多财富?
整个洛阳城就没人不知道老何家那点破事,何进在皇宫大内就明言反对,自然是不可能拿出五千兵马的钱粮的,就算何进愿意,满朝文武也不相信一屠家子拿的出如此之多钱粮,要知道,即便是几百年的名门世家,那也不敢说一定养得起五千兵卒。
何辅很低调,除了父子相仇外,几乎很少有人会在意,对于世人来说,“孝道”是一切品德的根基,一个不孝的人,这辈子也就那回事了,又哪里值得他人去重视?除了在酒肆里充当个笑谈外,谁又会真的在意?
可就这么一个小混蛋,一日间,成了两千石大吏!一日间,可拿出五千兵卒,可拿出养活五千卒的钱粮!
未知的敬畏!
未知的神秘!
无数人在黑夜中打探,打探何辅背后的轮椅老人,不仅文武大臣们打探,就是皇宫内皇帝刘宏也寻来了皇后何氏、张让、赵忠等人询问。
刘宏开口询问,何氏又哪里知道太多事情,除了从儿子刘辩嘴里知道轮椅老人外,连姓氏名谁都是不清楚,又哪里能回答了皇帝的问话?
何皇后不明所以,心下也同样好奇,不由与皇帝一同看向张让、赵忠等人。
张让、赵忠等人相视后,最后还是郭胜上前拱手一礼。
“陛下、娘娘,小人知道些周公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