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无威望服众,儿子继位又如何可有足够威望?故而方才在熹平六年随我朝北征鲜卑弹汗山,只是很可惜,我朝兵败。”
“此战若胜,屠特若尸逐必因此胜而大涨威望,单于位子也可就此坐稳,只是此战败了,单于的威望不仅遭受重创,更因此战左部死伤无数,遭受重创。”
“屠特若尸逐继位没几年,因此战大败忧郁而死,仅数年间,死了两任单于,屠特若尸逐的儿子呼征继承单于,却被那张修勾结实力更强的右部羌渠诱杀……”
“左部实力遭受重创,不足十年,左部死了三任单于,张修不亲近遭受重创实力衰落的左部,不支持更为亲近我朝的居车儿子孙,却支持祖辈居于西河郡的羌、杂胡的右部,支持实力更强的右部……”
“刘太尉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蔡邕转头看向卢植,叹气道:“你我居于朝堂几十年,当是知晓平衡之道,外来的匈奴再如何强横,也很难完全消化掉本土的羌、胡,可若让数量更多的本土羌、胡去吞下匈奴……那就是顺理成章的容易。”
“羌渠联合了张修杀了呼征单于,对于匈奴人来说,那羌渠就是联合外人打自己兄弟,在稍微平息了匈奴左部怨气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那羌渠会如何做?”
“只能南下攻打咱们!而且还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攻打咱们,熹平六年战败,匈奴人已经怕了鲜卑人,一者是北方鲜卑,一者是咱们大汉朝,你卢子干自己说,那羌渠会打谁?”
看着苦笑的卢植,蔡邕再次叹气。
“檀石槐病逝,其子和连想与那屠特若尸逐一般,也想借着一场胜利来坐稳弹汗山位子,结果却在北地郡身死。”
“檀石槐活着的时候就把鲜卑分成了东西中三部,草原胡人又不似老实耕种农夫,檀石槐活着时候还能控制,死了后呢?”
“若那和连真的能够控制的住鲜卑,那也不用跑去我大汉朝边缘的北地郡攻打了,弹汗山直接攻打我朝最近的幽州不行吗?直接攻打云中、五原、朔方郡不香吗?干嘛非得不远千里跑去边缘的北地郡?”
卢植一阵瞪眼,却也点头赞同道:“虽说你蔡伯喈今日火气大了些,却也如你所说,若是东、中部鲜卑听令行事,那和连确实不会跑去西部鲜卑地盘,攻打北地郡。”
蔡邕叹气道:“正是如此,那和连已经控制不住了鲜卑各部,偏偏又死在了北地郡,也愈发加剧了鲜卑各部的离心离德,此时也正是我朝遣人入美稷之时,只要稳住、收复了美稷匈奴,我朝就能趁鲜卑四分五裂、人心动荡之时,一击可让北地数十年安稳平和。”
“唉……”
“小痴能看出美稷匈奴一族的内乱根结,能看到此时鲜卑人的内乱,仅谋略就非常人所能,此行北上美稷五千兵卒皆是小痴名下兄弟,自是上令下行,所需钱粮又皆由小痴自行筹调,你们又因何一定要阻止?”
卢植一瞪眼,不等他开口,今日脾气颇大的老好人却猛然一抬手臂阻止。
“你卢子干不就是想说小痴年幼、不够稳重么?你们不就是得知了陛下欲要将定襄郡、雁门郡,以及朔方、五原、云中等地交给一少年不放心吗?”
“至于么?”
“你卢子干真以为小痴只是个憨大个?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年岁不足,不够稳重吗?”
“至于么?”
“不够稳重……老夫够稳重么?你卢子干若是愿意,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还不是任由你选?”
“你卢子干连与小痴问一句都无,你怎知小痴就不是谦和君子?”
众人心下一惊,又是一阵怪异,竟齐齐看向老脸通红的何进,父子两人见面就吵,不孝之名更是人人皆知,任谁都可以是“谦和”君子,偏偏那每每结好宦官的小子不能,可这话语却偏偏从老好人蔡邕嘴里说出……
怪异归怪异,不喜归不喜,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算是听明白了,就算把定襄、雁门郡卖了,那还是可以安插人手的,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找去?
最最重要的,此事一旦做成了,日后那还不是想卖哪里就卖哪里?
“咳咳……”
皇帝刘宏捂嘴轻咳,一干大臣们慌忙重新趴在地上,蔡邕也只能重新跑到自己位子趴好……
“虎贲郎何辅欲要自募兵卒、自筹钱粮为国守边,此等忠义之士当可为使匈奴中郎将……”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
“美稷居于长城之外,何中郎毕竟年岁尚未加冠,胡蛮又每每易乱杀人,为了关外忠勇将士安危,朕欲令何中郎为安北将军,统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诸郡。”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