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这些教导军的甲士,就相继东倒西歪了一地;而唯有张武升依旧整好以暇的站立着;而在他身上衣袍虽然被戳破好几个洞眼,但依稀可见内里毫发无伤,脚下散落着折断的矛头、箭杆。
“好……好……好得很,”这时仇文轩才重新开口道:“既有闯阵夺旗之过人勇武,也有身被矢石的非常体魄;倘若能够再具装持械,想必征战杀敌、破阵的能耐,也是能够再上一层楼吧?”
“上官明鉴,其实这还并非我辈的极限,尚有继续增强的余地。”张武升当即笑笑道:“只是因为在下冗务甚多,没有足够的时间,参与更多的调理和锻炼,因此,在监司所属中只算堪堪垫底。”
“这么说,你得这番身手,居然还不是位列前茅的喽?”仇文轩当即就注意到其中关键,饶有兴趣的追问道:“却不知西京里行院内,尚且比你更强,或是与你一般身手的,又有多少人呢?”
“不瞒上官,在下的这些末微本事,也就在外行人马中称道一二;”张武升想了想回答道:“倘若在监司的直属两队之中,那至少有五六十人的本事不下于我,更有二三十人的身手远在我之上。”
“那么说,至少也有百余人类比于伱了?”仇文轩再度赞许的点点头道:“真不愧是专门应对兽祸之属,才多久就有如此气象;要是放在过往,怕不是足当一支大军攻城拔寨、闯将破阵的中坚。”
“上官实在过誉了,我辈的本事也是专门应对异类的特选;并非战阵所需。”然而张武升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微微摇头道:“事实上,倘若外行人马的小队备足器械,也足以抗衡和压制一二。”
“却不知,张校尉的这番身手,比起你们那位监正,又当如何呼?”然而,这时候大厅内却是冷不防有突然开声道:“可否为杂家解惑一二?”,张武升定睛一看,却是一名满面光净的紫衣宦臣。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回答,一直负责问话的仇文轩,就皱起眉头转身摆手道:“西门宣徽,还请稍安勿躁;里行院乃是乌宪(御史台)专属,受命省台,并非本院的辖制;是以须请中贵慎言再三。”
“却是杂家失礼了,回头就去向大内请罪。”然而,西门宣徽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不过,杂家也实在是好奇使然且仰慕异常,不知那位能调教出尔等健儿的监正,又会是怎样的能耐啊!”
“这就有些不好比较了。”张武升当即心道果然如此,却不慌不忙的应道:“不过在日常操习中,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官长的一合之敌;就算是全副装配的协同合击,也撑不过一个照面。”
然而听到这句话,西蒙宣徽却是突然失声了。然后,才有另一名在场深目高鼻、阔额宽面的枢密副使,慢慢的开声道:“难道他就如此强横,就算是当下里行院的全部人马,加起来也都不行么?”
“贵官实在是说笑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机会。”然而张武升却是巧妙避过了这个问题中的机锋,而转而他顾道:“不过在下也知道,有时候战阵中并非人数越多越好,反而会成为拖累和负担。”
“更何况,我家的官长,又不只有战阵辟易的能耐。”张武升又意有所指的笑道:他已明白为何指派自己来演武了;因为换其他人来也未必能够应付,这些意味叵测、包含不同立场和态度的问题。
紧接下来,厅堂内的枢密院成员,又轮番问过了一些问题之后。“好了。”身为内枢密使的杨国观突然就走出来,打断他们疑问道:“我就一个问题,倘若要达到你如今的地步,须得代价几何?”
“回枢相的话,代价自然是不小的,甚至令人难以忍受的。”张武升见状心中一凛,暗道真正的关要终于来了:“至少需要足够强健的身骨底子和坚忍意志,然后历经长达数月到大半年的锻体,配合内服外敷药物,激发血脉中的潜力;再通过各种器械和武技的对抗,一步步的引导感官、反应、气力和耐性等各方面增长,不断的调养用药和进食,达到某种相对的均衡……”
“因此,其中最大的风险,就是在这个循序渐进的锻体和磨炼过程中,倘若有人意志不够坚定,或是心性不够坚忍,无法忍受其中血脉蜕变的痛苦煎熬,就会导致中途失败受伤,乃至重伤致残。”
“致残?等等,你是说致残?”然而,杨国观却是突然挑起眉头,打断他的描述道:“仅仅就是致残?难道就没有,没有发生,更多具体的伤亡和其他的损失么?”
“启禀枢相,最初伤亡还是有个把的。”张武升有些错愕的顿了顿,又毫不犹豫继续道:“因为一切草创之初,难免有所周顾不全;因此,曾有若干军士无法承受血脉的蜕变,而身体衰竭而亡。”
“但是,自从官长提高了标准,又强化了更多细节,并且建立了基本规程和标准之后,就再没有人因此衰竭而死了。因此,不但死者家眷已经得以抚恤,就连那些意外致残的军士也被安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