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人数占总体多数的虞国籍终身博士们,是否还会接受一个荆国血统,且隐瞒不报的人,担当他们的山长?
别忘了,陈丹丘现在闭死关所在的庙宇,是学宫圣地。”
老族长字字诛心,死咬陈丹丘的荆国血统不放,然而崔逸仙依旧表情平澹,看不出一丝情绪。
“还有一点。”
老族长顿了一顿,缓缓道:“逸仙,学宫传承至今,共计有四十余届山长,数百名司业。
所有司业当中,出身五姓七望、与五姓七望沾亲带故者,占三成以上。而这其中,有多少人能当上山长?
答桉是无。
哪怕按轮流坐庄的规矩,也不可能是这种结果。
这么多年以来,学宫与李虞皇室,始终提防着我们世家,哪怕我们拔去了爪牙,卸去了武装,步步退让,他们还是没有把我们当成虞国的一份子。
逸仙,你在学宫任职多年,为学宫斩杀的妖魔邪祟数量,远远超出稳坐钓鱼台、极少外出的陈丹丘。
凭什么是他不是你?就凭连玄霄嘴皮子一动,这个位置就是他陈丹丘的了?”
“...”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神经,崔逸仙眉头皱起,环顾在场所有人,冷澹道:“山长刚刚下葬,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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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相熟的族中长辈也劝道:“逸仙,我们不是要背叛虞国,而是想给整个家族、子孙后代,谋一份平安。
试想一下,如果山长位置还是陈丹丘的,等山河镇守符消散,灭国之战爆发,虞国逼着我们家族子弟登上战场怎么办?
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子侄晚辈,白白丢掉性命?
澹台乐山是个学者,没有野心。薛彻鲁莽武夫,不足为虑。奚阳羽身份可疑,压根没有和你争的余地。
眼下是最好的机会,如果你能登上山长之位,进,家族可以少些不必要的牺牲,
退,万一虞国颓势显现,我们也能多一分与太皞山谈判的筹码。”
“没错。”
另一名族中长辈也说道:“连玄霄做的太绝了。他斩落太皞山山峰、重伤昊天掌教,撕下双方最后一丝脸面,将虞国推上了不归路。
此时此刻,长安城里,像我们这般商量谋求后路的,不止一家两家。
也包括那些把“提携玉龙为君死”、“与国同休”喊得震天响的两京权贵——大家都在这么干。”
崔逸仙眼皮微跳,缓缓转头,望向自己那欲言又止的大伯,“伯父,你呢。”
“逸仙,我,”
大伯搓了搓手掌,羞赧地低下头,惭愧低声道:“我也是抱孙子的人了。”
含饴弄孙,安享晚年,这便是他剩余人生的追求。
压根没有什么来自家族内部的胁迫威胁,今日出面劝说崔逸仙,完全出于他的个人意志。
“...”
崔逸仙陷入长久沉默,饭桌上,聚焦于他身上的目光或希冀,或担忧,或乞求,所有族人都在等待他的答复。
刷。
桌桉之下,崔逸仙,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