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三桥等人却以为,闫胜这么拼死突破想走向那个破洞,是为了跟姚连洲会合。看见闫胜肩上挂彩,五人更有信心当场击杀他,士气大升,每砍一记刀剑都贯足了劲力,欲把闫胜的气力尽快耗光。
众人不是上了屋顶就是进了“盈花馆”大厅,下面街上几乎空无一人,就只余戴魁在照料还没清醒的书荞。他看见屋顶上的恶斗,又听到董三桥大呼的说话,但心中并不相信闫胜是巫丹的人——他之前清楚看见,这少年出手救殷小妍时的眼神表情,怎么看都是个老实人。
现在眼见闫胜身陷险境,戴魁正在想:要不要上去帮助他?可是一想到,如果因此就跟迷踪门人对敌,将引致心意、迷踪两大名门正派交恶,这责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负得起……
这就是背负着门派声誉的无奈。
这时戴魁听见后头,在大差市街道的远处,传来了异常急激的马蹄声。
戴魁抄起身边地上的腰刀戒备。
是巫丹派吗?
那马儿在街上放尽奔驰,几个呼吸就接近来“盈花馆”,可见只有单骑,看鞍上身影是个女人,一袭绯红色的衣衫于阳光下如在燃烧。
川岛玲兰那如云的乌发迎风扬起,麦色的美丽脸庞露出犹如上阵战将的果决神情,握缰的左手挟着把长角弓。
骏马奔到“盈花馆”数十步外之际,川岛玲兰双手竟放开缰绳,身躯在鞍上坐得挺直,右手迅速自背后抽出长箭,搭弦拉弓。她双腿紧挟着马儿,如此急奔下,鞍上的身姿竟是稳如静坐平地,挺胸仰身拉个满弓,眼神和姿态既美绝又强悍。
马儿奔入“盈花馆”西侧街道,川岛玲兰右手三根指头轻放,箭矢化作飞电,朝屋顶直袭!
一个正举刀迎头向闫胜劈去的迷踪门人,背项肩胛处蓦然中箭,箭镝卡在关节间,手中刀落不下去。闫胜乘这空隙侧闪,才避过另外两柄刀的攻势。
突然有强劲的箭矢飞射来,董三桥等人愕然,瞬间都缓下了对闫胜的攻击。范宗和韩天豹也朝下方看过去。
川岛玲兰发了这一记“流镝马”,即时就抛去长弓,伸手取下挂在鞍旁的大刀,乘着马儿奔驰的惯性,身体离鞍跃出!
川岛玲兰跃近墙壁,把大刀的鞘尾顶在墙中段的窗槛上,借刀身支撑着双臂发力,身子就升往屋顶;她同时放开刀鞘,改握在刀柄上,顺着身体飞升之力,半空中就拔刀出鞘。双足落在屋瓦上时,那大刀五尺霜刃已经架在身前,摆出迎击敌人的“青眼”架式!
迷踪门人无不动容:不过相距同门中箭一眨眼的时间,屋顶上已多了一个敌人。简直有如从天而降。
众人先前已在“麟门客栈”见过川岛玲兰,万料不到身手竟是如此敏捷,这柄大刀看来也不是装饰品。
董三桥又折一名师弟,极是恼怒,口中忍不住要占点便宜:“哼,想不到巫丹派,连倭寇妖女都勾结了!”
川岛玲兰听不明白“妖女”是什么,何况她根本不清楚闫胜怎会跟这些人打起来。她只是与邢猎分头找佟晶,向城里的人打听,才知道武者的同盟军攻到了这儿来。
她并不理会董三桥,只向闫胜问:“童小姐呢?”
闫胜焦急地擎剑指向那个屋顶破洞:“掉进去了!”
“你快去救她!”川岛玲兰听见,将架式一变为“八相”,面向董三桥等人。
“这些人,让我来。”
川岛玲兰这样说,只是担心佟晶,听在迷踪门众人耳里却大受刺激。他们今天已经吃了许多大亏,看看屋顶上和下面街上,横七竖八都是或死或伤的同门。“九大门派”虽无正式排名,但迷踪门在其中隐隐是声势最弱的一派,如此折损面子,将来也许连列名都不保。给巫丹派杀了弟子还好说,连这么个蛮夷女子都看扁,这口气绝对吞不下去。
闫胜和川岛玲兰对望一眼,同伴间心领神会,闫胜也就不理对方,绕路奔过去那破洞。
迷踪门四人正要追击,却听到一股如飓风卷来的声音。
那长长的刀光,足以把四人都覆盖。
单是那声音与威势,董三桥等人已断定绝难撄这巨刀的锋芒,四人一致都低头闪避,仿佛约定了一样。
川岛玲兰经过成都那场险死还生的大战,还有数月来跟邢猎日夕对练,武技又比前进步不少。
闫胜脱离了董三桥的追击,没回头看一眼就直奔那破洞。但隔在前头的却是迷踪门名宿韩天豹。
闫胜没有半点犹疑,仍向着韩天豹跟前跑过去,眼睛与这位老拳师对视。
前辈,求求你。
韩天豹瞧着闫胜的眼睛,当中看不出一丝歪念。
他确是去救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