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进崆峒山找一架马车,想一想就知道很难。
因为崆峒山很大,因为一架马车很小。
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因为你更不知道他们是走,还是停。
很可惜的是,锦衣玉面的青年人想知道答案,却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以至于他从小南川古树潭旁掠过,直接冲进崆峒山内。
傍晚入山,入夜还不停歇,这样的人谁会认为他们会在入山不远的小南川停下了脚步。
后半夜,锦衣玉面青年在整个混元顶东麓,小南川到混元顶之间的东台、插香台,来回搜寻。
这一搜寻,直到东方泛起了白边,直到葛荆三人就着古树潭边的清水洗漱一番,掏出在泾源镇采购的干粮填饱了肚子时,他还没有罢休。
对这些葛荆不知道,他也没想到会有人孜孜不倦的追逐着他们,仍然平常的带着两个孩子蹬上马车,驾驭着马车向苍松岭走去。
小南川向上走向混元顶,及至东台处拐向南方,顺势而下再顺势而上就是苍松岭。
所以说锦衣玉面的这位四爷除了起步就忽略了小南川外,随后追查的方向仍然是错误的,又岂能找得到葛荆一行。
直到马车悠悠晃晃的跑过三十里蹬上苍松岭,锦衣玉面的这位四爷才把东台、插香台跑了一遍。
“没有...”
四爷站在山顶向下巡视一圈,他看到两条岔路,一条是向南,去苍松岭,一条向北,去棋盘岭。
他想了想玉香春的行止,知道自己应该是找错了方向,立刻向苍松岭追去。
一个玄者御风而行的速度比马车要快得很多,尤其是短途赶路。
在马车走过揽云亭,即将来到药王洞时,四爷终于带着衣襟破空的声音从天而落,站在马车前面。
锦衣、纶巾、玉面星眼,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神色淡然,温文尔雅。
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马车向他奔驰而来竟然不避不让,岿然不动。
杨惊雷的反应很快,马前突然落下一个人他竟然好不惊慌,手臂一回,迅速勒住了战马。
这也就是战马,带着沉重的车厢竟然也能说停就停。
聿希希一声嘶鸣,奔驰数步后停了下来。
杨惊雷抬手抹了下额头,好似要抹去不存在的冷汗。
他刚想说点什么,葛荆一弯腰从车厢内走了出来,一个跨步跳到四爷身前。
“葛荆,阁下是...”
葛荆赤柽一拄落在地面,张嘴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发现与人寒暄交流真不是他的强项,最终只说出了这五个字。
四爷眉头一挑,在葛荆的脸上扫了过,看到杨惊雷以及车厢内的杨雨池。
三个人,一个真的有伤在身,两个是孩子,没有刁御。
他温和的道:“朱栴,朱标的四兄。”
“朱标!”
听到这个名字葛荆不知为何嘴角竟然微微翘起。
那个熊孩子虽然熊点,却并不让人感觉讨厌。
葛荆嘴角不知不觉流出一丝微笑,落在朱栴眼中让他在心里对葛荆升起一丝好感。
朱标有什么样的性格,朱栴自然清楚。
可清楚是清楚,熊孩子都是自家的熊孩子,自己打得,别人却说不得。
他本来是应朱标的话,给葛荆一个惩罚替他出出气。现在看到葛荆嘴角的微笑,他决定这个惩罚降几个档次。
“想起来了,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朱栴看着葛荆,心里琢磨着,惩罚是降几个档,可还是要惩罚,要怎么惩罚呢?
“不知道!”
葛荆的回答十分简短,并清冷脱俗,瞬间把朱栴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朱栴有些愕然的看着葛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葛荆淡然,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朱栴,好似再问我为何要知道。
朱栴眨了眨眼,看了眼车厢,想起来里面没有刁御。
所以,眼前这人应该不知道他们兄弟的身份。
他有些为难,眼前这人不知道他,难道他还要主动爆出自己的身份,然后用身份压制他吗?
那样,似乎是很没面子。
动手呢?
朱栴再度打量一下葛荆,想到他重伤初愈,动手似乎有些欺负人。
“你是玉十九娘的长随吗?”
想到动手欺负人,朱栴心猛然一动,又想起玉香春。
“玉十九娘,长随...”
葛荆先是一愣,蹙了下眉头,随即道:“是掌柜的吗?”
掌柜的,朱栴一愣,似乎想到什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