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曲家镖行接了笔大买卖,清点人手过二关岭,走陆路去芝麻城接货,再送去与十里荆坡齐名的大祁佰草汇,这笔买卖便算做成,有五十五灵珠的收成。
之前走镖,多在蓉城周边逛荡,使得那些东厢汉子多有幽怨神色,听闻此次是笔大镖,路跨大隋、三洲和大祁三国,就算不打尖住店也要来回四五个月哩,所有人摩拳擦掌,都愿意走这一趟,所以近日里习武打靶,拖地打杂,就更加勤奋了一些。
至于镖头,曲家漪还是决定让秦诚和洪跃两位走这一遭,至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黄镖头,反正不要例钱,又有些盯靠不住,就没打算让他走这一遭。倒是洪跃多次提起,定要这位身手不弱又懂江湖规矩的黄老弟一起做这笔买卖,省得路上无趣。
白敬泽不是不想去,而是被自家“老祖宗”锁在了家里。黄鸣言称,除非你打死我,否则这事儿我管定了,白敬泽当然不情不愿,去错过这次游历山河的大好时机。不得已,黄鸣使出杀手锏,说现在镖局就那曲家漪了,还有零散不顶事的镖子,白敬泽眼珠子一转,这才消停了。
不知不觉,便已是深秋。期间白峮儿开了一枚气窍,已是一名地才修士,黄鸣便将一枚于五留下的灵币给了她,让她赶紧巩固现如今来之不易的境界。
于五至今未归,甚至都未曾有一封来信。黄鸣这段时间修行净眼术,每次眼中溢出含带杂质的血液,眼窍内的气机便会壮大一分,只是过程之艰,常人难以忍受。那本千瓣莲符阵术,限于没有篆刻用的灵材,在纸笔练得熟悉后只得暂时搁置一旁了。
至于黄鸣的武道境界,这近一年的功夫缺了对手,一直停滞不前。期间虎禾曾来找过黄鸣一次,双方切磋一番后虎禾受益匪浅,只是对黄鸣而言,收效甚微。黄鸣便让虎禾只管下死手,在硬吃虎禾两记开碑裂石的推掌后,黄鸣这才整个人“舒坦”了一些。黄鸣便问虎禾,方不方便将这掌法教给白敬泽,虎禾笑言又不是什么紧俏的推掌,大路货色而已,后来白敬泽大体掌握那股子迸发气势的掌法运用后,当着黄鸣的面谢过虎禾,执弟子礼。
这一住便是一个月,期间虎禾又帮着黄鸣“喂拳”数次,黄鸣却觉得没有第一次那么有效果了。看着皱着眉头的黄鸣在那沉思,虎禾提起胆子问道:“黄宗师,虎禾冒昧问一句,您可是那已经摸到溶血境门槛的六窍大宗师?”
黄鸣气笑道:“众人提及那位三江城府尹,也不过是‘宗师刘榀’而已,你这大宗师扣我帽子上,是想让我被刘府尹问拳不是?再说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六窍武者。”
“那便是那只差一线的五窍武者?”
“我说我是个三窍武者,你不会不信吧?还是你当家的没和你说过?”黄鸣双拳环抱,身形笔直,一本正经地说道。
虎禾便不愿再与他打机锋了。本该是花生就酒的坦诚相见,被黄鸣扫了兴致,只得继续去店里找白敬泽教拳了。
虎禾走后,黄鸣也是一声叹息,自打心窍孕育,自己这武道境界就完全没有开出新窍的迹象,本以为借着虎禾的这手推掌,能松动松动瓶颈,可比起大师傅的踢击,滋味差了太多。
一切照旧。
寒露这天夜里,于五回来了。
只是似乎受伤不轻的样子,精神还算不错,见那路遥桌中一起与黄鸣和白敬泽一起扒饭的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高兄,过来坐。”黄鸣看到于五归来,着实高兴。
“虎禾兄,这位是高兄,自己人。”黄鸣指了指上面,虎禾虽然没第一时间想明白,过了一会也知道了。
是太青山上的。
“高兄,这位来自二关岭,左大统领的上司,如今不是外人。”
于五暗暗点头,少主手段凌厉得很啊。
三方落座,虎禾有些拘谨,痛饮三杯后起身抱拳:“虎禾今日有幸见过高兄,实属荣幸,怎奈山上有事,需得速回,就不打搅高兄和黄宗师饮酒的雅兴了。”
黄鸣于五起身送客,虎禾回头作别数次,隐没在夜色中。
于五挽着黄鸣的手,回到店里,孙掌柜如今身子骨弱,晚上就黄鸣一人呆在这里,所以店里此下无人,二人畅所欲言。
“怎么回事?”于五笑着问道。
“于五奶奶,您可看走眼咯。”黄鸣轻轻敲打筷子于桌面,面露笑容,“那位隐于二楼的世外高人,临走时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我们和二关岭那边的恩怨,甚至在老先生的撮合下,双方做了笔不小的买卖。”
“怎么讲?”于五饶有兴致地问道,“少主你手下有那么多条二关岭的人命,这冤仇说放下就放下?老身是不信的,少主还是小心为妙。”
黄鸣放下筷子,给于五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自家酿的米酒,“如果是一位丹田期甚至有可能是位金丹期的前辈从中调解呢?”
“一位知晓我足窍跟脚的大能,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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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针对我而来,反而因为我携有的两本闲书结下善缘,没有将我随手打杀不说,还逼着那位二关岭的主人亲自登门,双方一番试探后觉得彼此斤两足够,于是做起买卖,都有得赚。”
“少主得了些什么?”于五何等伶俐,一下子便听明白了。
“对方诚意十足,不但给了些许修行用的灵币碎片,还给了三枚古朴灵币,以及目前我们最需要的龙岩丸,个头不大,也不算小了,涉及一本符降师兄给我的书籍,算是物归原主,不提也罢。”
“龙岩丸,那二关岭那边知晓少主跟脚了?”
“他们不清楚,大体推断我是太青比较拔尖的外门弟子而已。至于我与老先生的关系,随他们怎么猜,都够他们忌讳三分的。”
于五笑着点头,然后轻咳了几声。
“于五奶奶不要紧吧?”见于五掏出两粒药丸就着米酒咽下,黄鸣眼神中有了些许慌乱,于五止了咳后,略一思量,才娓娓道来这大半年的旅程经历。
起初月余功夫,于五由水路进入三洲国那边,颇为顺利,待入得胡王镇,胡王刘韵依旧是门洞的那位蔡烟老头的容颜,见于五以“高晓斌”面容入得镇后,刘韵将其带至那破败庙宇,交代了一些事情。
原来是最近那些个大祁的将军,在那太子顺利登基后将那晚被黄鸣背在背上的老者当成了一位奇人异士,纷纷在新皇授意后乔装改扮来请其出山,刘韵便说,下次到此,就不是蔡烟这张面皮了,也有可能会去别处避个年许,找不到自己也属正常。
于五点头记下。刘韵又笑称,可是为你小主子来的?
于五难得现出些腼腆之色,便将黄鸣的情况大致说了,并说白家在蓉城还有血脉,其中有位子嗣足底开窍,急需龙岩丸方可遮蔽一二,当然,对于暂时不宜回太青的白旻宇来讲,亦是多多益善。刘韵便说好事好事,那白家旻宇,天生地养的不是我该管的,可你蓉城的那个小家伙事情不大,真要庇护不了,大可来他这里,即便放题宗不掂量他那稀烂的衔脉期术法,也得掂量掂量他那三百余年分量的溶血境拳头。
之后,刘韵拿出一枚信物,是一根指头大小的金杵,圆润可爱,一头圆滑,一头铜铸似龙似蛇的头颅,递给于五,让他带着此物去大祁找一位叫做卢芦的将领,并说你是黄鸣故交,胡王镇那位的亲朋,江湖救急,借点灵币用用,一准好使,如果那位已经当国的大王孙长宏有龙岩丸,更好。
黄鸣笑了笑,这位卢芦将军,江湖气颇重,给黄鸣留下的感官很好。当初怀必死之心为自己垫后,后为自己所救,可以算作生死之交了。至于那如今已是国主的孙长宏,黄鸣只能说结了个善缘,并没有太多交集,况且胡王当年所言不是人族且心思缜密,也让黄鸣觉得不能轻易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