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墨背着小小的药篓,站在小凉村村口。她使劲握了握背带,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苏晓墨远远地看见乔大婶站在门口晾衣服,她的邻居李婆婆坐在路边洗菜。几个在小路上嬉笑追闹的孩子,似乎远远看到了她,都不约而同地站在路边,眼睛一直追着她。
“小苏大夫回来啦?”
苏晓墨微微朝乔大婶点一下头,以示回应。乔大婶笑容亲切,可她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啪!”
是石子。可她不能回头,只能偷偷加快一点脚步。紧接着“啪”“啪”“啪”……有时打在药篓上,更多时候打在她的小腿上、手臂上。直到“扫把星”“厄运”之类的字眼冲进耳朵,她再也忍不了,再次加快了脚步,冲进了自家院子。孩子们也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嘭!她用力关上木板门,额头抵在门板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屋子里只有她略微沉重的呼吸声,无助地漂浮。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晓墨扶着门慢慢站起身来,揉了揉麻木的小腿,走到院子中去晾晒草药。
刚刚把药草铺平,一阵杀气迎面而来。
嗖!
一根银针迎面射来,速度之快,她甚至来不及闪躲。
她只能勉强伸出右手两根手指,暗暗将灵力灌输到指尖。倒退四五步才堪堪夹稳这根银针。
嗖!嗖!嗖!
尚未站稳,下一瞬就有三根银针从三个不同角度射过来。
苏晓墨面色凝重,不敢大意。她上身后仰躲过一根。借腰力侧翻,左手食指一曲,一伸,弹飞一根。跨出弓步,右手将手中银针一甩,正好击中第三根针。
“几日不见,有进步啊,哈哈哈。”爽朗的男声自门外传来。
“上次被刺中,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外公的针法,晓墨可万万不敢怠慢。”苏晓墨笑嘻嘻地上前,接过外公苏衡的药箱,又奉上一杯茶。
苏衡端起茶盏送到唇边,茶香直往鼻子里钻。刚想舒舒服服饮一口,就听苏晓墨嗔怒:“我刚回来的时候,屋子有点乱,药草好像也少了好多。”
苏衡嘿嘿一笑,动作不停,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外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隔三差五就来偷药,可不能再放任不管了。”说着,苏晓墨还真的转身要出门去。
“等等!”苏衡忙放下茶杯,喊住苏晓墨,“哎呀,不过是几个孩子。药草不值钱,偷了便偷了。再说,那么多药草放在家里用不完,你哪有借口总出去采药,哪有借口住在树屋啊?”
苏晓墨果然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她的确不喜欢坐在村子里,村里的人表面对她都很好,可……相比起来,还是山上的树屋舒服。落英缤纷,莺啼婉转,起码她不必担心那些鸟表面上愉快地唱歌,背地里却骂她厄运人。
苏衡这才发现她的衣服上有几处沾了土。看形状和位置,苏衡大概知道这痕迹是怎么来的了。
“墨啊,外公知道你受委屈了。”苏衡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你是个好姑娘。”
苏晓墨忽然鼻子发酸,红着眼睛看着苏衡,扁着声音问:“外公,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苏衡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门外,好像看向了什么神秘的地方。良久之后,苏晓墨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快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直到晚上睡觉时,她还在反复想着这句话。外公说很快,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她很想离开这里,可她又不敢离开这里。
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梦中,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说话声:
“你轻一点!”
“怕什么,苏老头出去了。你还怕那个丑八怪?我娘说了,眼睛下面有疤,就是厄运人。她就不应该出来,平白坏了我们的风水。”
“就是,就该用石头砸她,狠狠砸她!一想到,每次用石头砸她,她都不敢回头!我就……哈哈哈。”
“咦,这是什么?我不认字。”
“管他呢,扔一边去。赶紧拿药走人!”
“拿药?”苏晓墨忽然睁开眼睛,眨了眨:是说拿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