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沟的存在,对鲛族来说是一条生死封锁线,根本无法正常穿越,除非抱以死志。惟有船运能够带他们正常登陆。只要控制着海港跟码头,夏皇自然高枕无忧,只要掌握着残杀鲛人的骨毒,海皇必然俯首称臣。
海国无力抗衡大夏,也就无法禁止人类下海。海上捕捞业可不仅包括鱼类,还有鲛人。海国眼里的鲛族逆徒也会帮助人族设圈套围捕鲛人,参与贩卖、压榨,并最终从中渔利。此外,还有关于大海一切可作贸易的领域,都会有他们的出没。于是对于海国,这样一条被动的偷渡走私网就建立起来了。
另外就是那些曾经的鲛人流民、散居在内陆的鲛族子民,他们如果等同奴仆,新生的鲛人后代也会被当作商品流通,他们如果位居客商,孕育的鲛童后裔也很容易被人族权贵所控制。
应龙之战后,大夏与海国都进入了休养生息的阶段,两国的和约是以海国的退让为基础签订的,海皇去帝号改称王,不过,海国是独立的国度,民间仍惯称之为皇,但在官诏上唯大夏独尊。和约订立后,两国颁行了友好及通商条例,规定了双方准许的往来行为。海国表示臣服的诚意,自然是纳贡,大夏也顺势而为,对织造、渔盐等核心商贸进行了官方垄断。再后来,永隆皇帝着户部官员对大夏境内的鲛族遗民进行登记造册,严格审查之后方可拥有子民身份。所谓子民身份,不过是为了显示大夏王朝对待异族恩威并施,实质上,鲛人在中原被视为贱民,但可与良民并立而存。
考虑到有些鲛人是被偷渡而来,有些鲛人则是偷生无户,于是在夏皇颁布的《鲛民令》中规定,各级衙门便宜行事,凡在当地居住满五年的鲛人,经考察合格后,可获得长期定居权,凡在当地居住满八年的鲛人,经审核通过后,可荣获大夏子民身份。这样一来,每年都会有一定的名额下放,合法收纳鲛民。这可是一桩有利可图的生意,其实明明没有那么多五年八年的,也照样可以被买来使用,就如将无主地进行申牒造籍那般。即便满了五年八年,主簿官吏要从鲛人雇主和鲛民身上捞取好处,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默和予晴能够拥有合法身份,虞夫人破了不少财,虞氏织场也便成了这对鲛族兄妹长期的容身之所。这些事情,虞夫人向来不会告诉虞沉画,而虞老爷对小女儿宠爱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告知她这些背地里的弯弯绕绕。他们,包括她的长姐,都不忍心告诉她这世界白日里有多光明,黑夜里就有多阴暗。
当虞沉画蓦然出现在织场,阿默跟予晴都呆住了。她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明明是这里的一员,却好似闯入的不速之客。是该寒暄还是该肺腑,虞沉画也思考了老半天,良久,她终于打破沉默,拎起裙角走到两兄妹身旁,微笑道:“好久不见哇,阿默,予晴。”
好久不见,阿默,予晴,我是沉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