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的寿辰,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绝不是今日。
“李公,今儿是谁的寿辰?您跟夫人,都不是今日呀。”
见胡惟庸不知道,李善长便是一笑,道:“是我的养母,她今年九十九岁了,我一点都没声张,只几个家人来做寿,晚上你也来吧。”
听到这话,胡惟庸立马感受到了李善长对他的厚待,忙说道:“谢恩公!”
而李善长则嘱咐道:“记住了,不准声张,免的臣僚们给我添乱。上回扩建宅院的事还没了呢。”
李善长虽然是这么说,可胡惟庸却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
李善长说不要,是真的不要吗?
或许是吧,但如今的李善长是什么人,未来板上钉钉的中书省丞相,老母寿辰真要这么寒酸?
在与李善长分别后,胡惟庸想了想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平日里与李善长交情最好的汤和那里。
在求见过后,知道胡惟庸是李善长身边最亲近之人的汤和,也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让人将他带了进来。
并且,在胡惟庸进来后也是满脸的热情。
而胡惟庸在与汤和客套了几句后,便偷偷的将李善长老母寿辰的事情给透漏了出去。
当然,李善长既然提点他不能说出去,胡惟庸自然是交代了自己今日来此不能说的事情。
汤和身为武将,在建国之后的作用本就不可能如同往昔一般重要。
这一点虽然最开始时有些不自在。
可想了想后也就明白。
所以一直都想跟一位朝中重量级的文臣交好,以此来保证自己日后在朝中的地位。
如今听到李善长老母寿辰的事情,而且这事并未公开,基本上没人知道。
这不就是一个加深与李善长之间关系的好机会嘛?
对于胡惟庸前来报信,汤和也是非常的感谢。
而胡惟庸则里外里的收了两份人情。
朱元璋北巡的队伍中。
朱元璋的龙辇之上。
朱元璋横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而刘伯温则坐在一角。
朱元璋微微闭着双眼,对身边的刘伯温淡淡说道:“徐达他们已经打到山东了,估计五日之内就可兵临大都,真希望他们攻城顺利呀。”
“都说大都城固若金汤,唉。”
听着朱元璋的话,刘伯温道:“皇上,臣早年赶考,曾经去过大都,那城确实是坚固。但微臣认为,元廷意志早已土崩瓦解,他们徒有一座坚城,不足以苟延残喘。”
刘伯温虽然说的有些道理,可朱元璋却只是说道:“但愿如此吧。”
显然,朱元璋想跟刘伯温聊的并不是这件事。
话一说完,便又调转话音,说道:“伯温啊,授封大典咱一推再推,你说为何呀?”
听到朱元璋提起这事,早已经被自己这张破嘴坑了好几次的刘伯温,急忙说道:“臣不知道。”
见刘伯温不愿意说,朱元璋却非要问:“猜猜。”
刘伯温见推不过,便道:“臣斗胆,皇上是担忧将帅们,争名争功争荣利,摆不平。因而,一再推延。”
可朱元璋却笑了笑后,说道:“不全是,名利之争,永远都会有的。咱之所以往后拖呀,那是因为咱想好了授封将帅的办法,但是还想不出制约他们的主意。”
“赏,而不能制,那就暂时不要赏。”
此时的朱元璋也不知道是多读了几本书,还是因为在与齐衡的交往当中学习到了经验教训,让齐衡这么一位大能人到如今自己都不能安心的使用。
如今说出的这句话,让刘伯温听到都是大加赞叹道:“皇上圣见!”
而朱元璋则像是随口聊天似的,说道:“李善长.......”
“他呀,早把中书省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听着朱元璋又给自己出的这道难题,刘伯温则从容应对道:“皇上,不光善长兄是这么想的,朝廷上下,文武百官,恐怕都是这么想的。中书省丞相之位,舍善长无第二人。”
可朱元璋却道:“那你呢。”
闻言,刘伯温顿时对朱元璋心中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之前他就预测过朱元璋在接下来的授封上要如何的安排,才能做到人人叫好,又能制约人人。
为帝者,面对这样的局面,最好的一个办法必然是平衡之术。
尤其是如今朱元璋麾下的这些文武官员们都是身有功绩的。
只有通过平衡之术,才能使他们相互制约。
只是,刘伯温一直都想不好朱元璋会让谁来制约那淮西一派。
毕竟,朱元璋麾下的淮西一系,几乎可以达到八九成了。
这样的力量下,什么人能够抗衡。
当然,他刘伯温也是想过自己的。
但一想到这种可能,刘伯温便立马将此推翻。
刘伯温很清楚,自己绝不能站到李善长他们所代表的淮西一派对立面去。
原因很简单。
自己的底子实在太单薄了。
压根不可能抑制住淮西一派这头猛兽。
朝廷之上的每一个人都看着文质彬彬,但刘伯温很清楚,平日里乖如绵羊的他们,一旦发作,立刻便能化作洪水猛兽将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之前他第一次投靠朱元璋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一直都想的是假意投靠到齐衡的麾下。
借齐衡麾下之势力,有朝一日朱元璋无法认清齐衡时,自己就能取而代之。
到时候,有齐衡在朝堂根基的他,自然可以与李善长亦或者任何一个淮西一派的人斗上一斗。
但如今不同。
如今的他,孤身一人。
虽然宋濂、吕昶等人也都可以在朝中给自己尽些微薄之力,但这样的力量在面对淮西一派时,根本不够看。
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虽然靠着掌管的翰林院吸收了一些新力量,如杨宪之流。
可他们不管能力如何,都还是幼苗,如今难堪大用。
平日里自己面前这位皇上也有意无意的在抬举他们浙东一系的官吏,似乎有意抬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