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双目失神,惊恐道:
“你到底是谁?”
“难不成你是鬼?”
叶清扬被余沧海丰富的想象力打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影子。
“哎呀,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叶,名清扬,你可以叫我叶老师。”
余沧海思维宕机,好久才反应过来
“叶清扬?”
“叶清扬?”
“叶清扬!”
他不敢置信的指着叶清扬,失心疯似的大喊。
忽然,他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鼻涕一股脑滚出来
“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都怪我,都怪我呀——”
林平之走过来。
看着往日的大仇人,一副疯疯癫癫,屎尿齐流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林平之,该你表演了。”
“我——”
林平之语塞。
他心中有傲气。
当初在湖省褔威镖局分局,两个青城派弟子踢了他一脚,还在镖局旗杆上挂了一件女人的花裤衩。
躲在墙角偷听,还被泼了一盆洗脚水。
午夜时分,林平之本有机会取这二人性命,可他心想:我此刻偷偷摸摸杀此二人,岂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他日我练成家传武功,再来诛灭青城群贼,方是大丈夫所为。
若余沧海一切如常,林平之不介意杀他解恨。
可此时,林平之却没有这般心思。
叶清扬问道:
“怎么?心软了?”
林平之神情黯然:
“叶先生,并非平之心软,实在是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不可趁人之危。”
他见叶清扬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叶清扬赞叹道:
“你有君子之风,可这个江湖,却是个吃人的江湖。”
叶清扬不无叹息
“在这个江湖里面,小人或许能活,可君子,却万万没有活的可能。”
叶清扬这些话,像是说给林平之,又像是说给所有人
“青城派谋划你林家辟邪剑谱,以强欺弱,无可厚非,少林、武当、五岳剑派,自诩名门正派,却无一人为你林家出头。”
“这说明什么?”
林平之一向以为自己的仇人,不过是青城派和塞北明驼两方。
最多再加上一个华山派。
此时听到少林、武当,不觉心头一震。
细细想来,不无道理。
他顺口道:
“说明这些人和青城派是一丘之貉,是同一种人。”
“孺子可教。”
“这个江湖,说到底,还是弱肉强食,我拳头大,功夫比你厉害,就可以灭了你,就算对你极尽侮辱,灭你满门,也没有人敢指责我。”
“说不得,他们还要跟在后头,分一杯羹。”
他们的关系,就好像大草原上,狮子和鬣狗一般。
“你们林家,就是一头羔羊,羔羊的身上,还写着四个大字,来吃我啊。”
“现在,你这头羔羊身后,跟着一个拿枪的猎手,不管对方是狮子老虎、大象、野狼,都要乖乖避让。”
如此生动形象的比喻,林平之听了,豁然开朗。
“没错,就是这样,江湖险恶,人心险恶,你指望一只不吃肉的狼给你维护正义,岂不是痴人说梦?”
林平之双目清明,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江湖。
“岳不群,就是那头标榜自己不吃肉的狼!”
岳灵珊听见他如此编排自己爹爹,满脸不悦。
可叶清扬给她的压力太大,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叶清扬用手指着余沧海
“现在这只狼受伤了,你作为一只羊,居然发起了善心,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
“你要搞清楚,你能打败一头狼,并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你的身后,站着一个拿枪的猎手。”
林平之幡然醒悟,双腿屈膝,猛地跪在叶清扬面前。
“叶先生,我知错了,希望先生能教我一招半式,木高峰,我也要杀!”
叶清扬点点头。
“若是换做田伯光、岳不群,就算把脑袋磕烂了,我也不可能理会,但你与他们不同,还没有修炼辟邪剑谱的你,可能是这个江湖唯一一个正人君子。”
岳灵珊再也忍不住,开口道:
“那我大师兄呢?难道他也不算君子?”
“令狐冲?”
这三个字在叶清扬嘴里过了一遍,他狠狠的啐了一口
“我呸,令狐冲算什么狗屁君子。”
“他跟采花贼称兄道弟,跟六个杀人狂魔眉来眼去,杀人如麻的向问天,他视如兄弟,跟江湖第一黑涩会勾勾搭搭,丝毫不顾恒山掌门人的脸面。”
他看着不服气的岳灵珊说道
“论武功,他确是强过林平之,可论责任、论人品、论心性,他给林平之提鞋都不配。”
“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目无尊长、肆意结交黑涩会的盲流子,在你眼里,称之为君子?”
岳灵珊的脸色黑的犹如锅底。
若不是自己太过凄惨,余沧海都想拍掌叫好。
见岳灵珊还是一脸不服的模样,叶清扬兴趣索然
“懒得跟你废话,屁股决定脑袋,你岳大小姐的屁股老早就坐在岳不群、令狐冲这边,我给你废什么话?”
“林平之,杀人,收工。”
林平之应了一声,提剑上前。
余沧海完全没有了一派掌门的气度,他满脸惊惧。
仿佛一只待宰的野鸡。
“喂,叶先生,你说话算不算数?”
叶清扬已经走了好几步远,听见余沧海的话,问道:
“什么算不算数?”
“就是你一开始说的,只要我将掌门之位传给林平之,就能饶我一命。”
“我说过吗?”
叶清扬扣了扣耳朵,随手弹飞一坨耳屎。
“说过!说过!”
余沧海大叫道。
当死亡真正来临,余沧海才明白生命的可贵。
人死万事休。
他可没有林平之这样的热血。
“我是说过,可你没同意啊,此一时,彼一时,合约这个东西,过期作废。”
余沧海连滚带爬,就想爬过来抱叶清扬的大腿。
林平之眼疾手快,一剑穿心。
“噗呲——”
长剑从后背穿过,将余沧海牢牢钉在地上。
余沧海抽搐了几下,歪着头,不动了。
叶清扬拍拍手
“好了,青城派的兄弟们,没死的赶紧起来,准备迎接你们的新掌门人。”
叶清扬戳了还在发呆的林平之。
“去把那个什么掌门人令牌拿着,以后,你就是青城派掌门人。”
林平之瞪大了眼睛,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