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穆清说着,眸色一厉,缓步走向主院台阶,浑身散发冷峻疏离的气势,令人难以靠近。
“想好了,就进来。”
陆穆清扔下毫无温度的话,推开紧闭的主院门扇。
冷晏兮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理智渐渐清醒回归,她嘴角一翘,露出一缕苦涩的笑: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陆穆清,狠戻,深沉,冷傲,无情。
她现在是处于内患外忧的困境,但她已无路可退,只能选择倚仗一方,至于哪一方,她心里的答案明确清晰。
冷晏兮抬了抬下巴,目光直视那扇敞开的门板,卸下仅存的最后一抹眷念痕迹,拾阶而入。
冷晏兮单薄的身子步入院内大厅,陆穆清深沉的眼里闪起微微温润,稍纵即逝。他抬臂看了一眼腕上手表,冷声道:“给你五分钟时间,想知道什么!”
“你也要这里的东西?”冷晏兮尽然问的平静,心头还是掀起隐隐作痛,他是不是又一次欺骗她?不可置否,他这人心府极深,做任何事总有他的目的。但她不想一直置疑,探究他的心思,既累的紧又折磨人,不管如何,这一次,她只能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先铲除幕后操控之人,斩杀暗中的黑手再说吧。
“你认为呢?”陆穆清轻嗤一声,似乎听了什么可笑而愚蠢的话。
冷晏兮咬着牙,又问道:“我爹还好吧!”
照此情形,她知道现在整个督军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个时候才想着你爹,未免有些太晚了。”陆穆清眉头皱的更紧,语气愈发不耐烦。
冷晏兮话锋一转:“那些人…究竟是谁出了问题?”
陆穆清眉头微微舒展,淡声说道:“届时,你自然就知道。”
“陆穆清!”冷晏兮从牙缝里迸出愤怒,这个可恶的阴晴不定的男人,说翻脸就翻脸,偏偏还一副冷嘲热讽的不屑模样,简直让人抓狂。
“鉴于你问的都是无聊至极的废话,剩下两分钟的时间取消你的资格。”陆穆清看了看手表,毫不留情地截止。
冷晏兮磨了磨后牙槽,若非不是他的对手,她恨不得再掷一柄飞刀,戳穿他的胸膛。
“听着!”陆穆清陡地神情肃然,正色说道:“你现在是诱饵,哪里都不能去,守在这里引蛇出洞。”
“这?”冷晏兮环顾四周,大厅里的物品还是一如当初的奢华之饰,只是再怎么辉宏精致的装饰,没有人气的渲染,心悦的赏识也成了死气沉沉,笼罩整个大厅的排斥氛围。
“当然,只要不出大门,整个院子随你喜欢。”陆穆清意味深长地眉头一挑。“顺便体会…你爹的金屋藏娇,是一种什么滋味…”
冷晏兮侧目瞥着他,也不恼,只是淡然一笑,道:“被人宠着,总不是坏事…”
她明白若不是那批涉及湘晋悬案的军火,他与父亲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更别谈什么合作,即便将呕心沥血所培养的暗卫拨给他,陆穆清也不会就此改观对江督军的不屑和轻蔑。
冷晏兮想起父亲的心思,她不禁自嘲轻笑,在陆穆清眼里,她更是不值一提,父亲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冷晏兮思忖着,之前心里泛起的那一点旖旎已然消殆。
西堤小镇的偶然,想来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偏偏她就那么轻易相信他,以致损失惨重。
但有一点,冷晏兮至今仍是疑惑,他盯上她,自然是因着父亲牵涉湘晋失踪的军火。但拿捏她之后,却又大费周章,安然无恙送她回凤城,为了那万两悬赏?根本不可能!
他本该挟持她对付父亲,至少,她这个筹码用处还不小。他却为何置捷径而弃,反倒绕了个圈?
这不像陆穆清狠厉的作风!
冷晏兮甩了甩脑袋,抛开揣不透的疑团,径自往厅堂正座落坐,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豁然。
陆穆清冷着眼,注视片刻,声音漠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享受督军府最后一刻的安宁。”
他的语气虽清冽,但他脸上欣然神情却是掩饰不住:嗯,这才是原来的冷晏兮,她该有的气势!
敌暗我明,虽然前院的混乱暂缓,但整个督军府处于劣势,江督军手里毫无实权,多年的怠惰,只怕他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
其实,对于江督军手下六将,陆穆清知道的并不比冷晏兮多。他锐敏的洞察能力使他嗅到不一样的气息,因此判断江督军身边的六将出了问题。
究竟有多少人背叛了江督军?
想要揪出叛变之人,最好的诱饵非冷晏兮莫属!
陆穆清坦承心里有所牵挂,他本不该耗这么多时间浪费在凤城,毕竟线索已经非常明朗,江督军只是被人当靶子挡了,无疑是误导案情。
他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搪塞自己,他扼断冷晏兮向往的新生活,又把她卷入旋涡汹涌的险境。
罪不及无辜,况且她何罪之有?不外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刁蛮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