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灵帝卖官鬻爵,莫说边军里一个将军职位,就是三公九卿亦拿来售卖,买官者为捞回本钱,到任后收刮民脂民膏,边军无处收刮,竟和胡人勾结屠灭自己同胞?
张默心中畏惧已完全被气愤代替,“该死!换做是我,也要让那些人为死去的同胞偿命!”
见她如一只炸毛的小兽,吕布心中戾气反而慢慢平息,继续道,“还有一个,他是我在马邑外救下的商人,那时我无处可去,他邀我去家中,开始确实把我当亲人对待,不过,后来他知道我是朝廷要犯,为了一个孝廉名额,领郡县兵来家中抓我,那一次我差点就死在马邑,后得一友人相救,才死里逃生。”
他说着,扯开自己胸口衣服,露出里面一道伤疤,“这伤便是那时留下的,我伤好后,又遣回马邑,把那人灭门了。”
吕布掩上衣服,看着她,“忘恩负义之徒,该不该杀?”
张默小声道,“那人虽该死,可他家人毕竟无辜……”
“那年若非我相救,他一家早死在马贼手上,我只是让他们回到死点上而已。”
张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日他误会自己要告发他,若是……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她忙道:“吕布,我绝不会害你,绝不会告发你,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说着举起三根手指就要发誓。
吕布按住她的手,“不必,量你也没那个胆!”
张默嘿嘿笑了笑,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怕他了,此时的他还未经名利、野心荼毒,尚是个敢爱敢恨、敢做敢担,又不乏侠义之心的好青年,他留在这儿,或许能改变他的命运,也能就此改变历史。
她走到黑马前帮他把包袱取下。
“今后你就安心住在这儿,正好这边两间房,你和安仁一人一间。你放心,官府悬赏那点钱我根本不看在眼里。”
说着,目光在吕布身上打量两圈,把他的东西放进西厢房后,又跑回自己房里,拿出梳子、剪刀、匕首、木簪子,和一根黑色发带。
“我不会告发,但庄子里的人就说不准了,我觉得还是给你换个形象安全点,剪点头发,你不介意吧?”
得他点头,张默走到他身后,伸手解开他头上黑布抹额,开始梳理头发。
她的小手在发间穿梭,柔软的指腹偶尔触碰到他的额头、耳根,比羽毛还挠人,拂得他肌肤一阵酥麻,他想躲闪,却又隐隐不舍,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把他头发挽起大半部分,发带扎好,用簪子挽了个男子发髻,再把垂在身后的剩余剪短一些。
“好了,大功告成,把胡子刮干净,明日我进城给你买两身锦袍换上,保管没人能认出来。”
张默把匕首递给他,“你自己刮。”
吕布接过她手上的匕首,怔怔看着她。
这一刻的他和前两次见到的完全不同,没有淡漠、没有嬉笑、没有冷酷,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透着绵绵温情,张默心头狂跳两拍,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还是个孩子。”
吕布比了比她只到自己胸口的身高,唇角一勾,蹲到围墙旁刮起胡子。
片刻后,他站起身把匕首递还。
夕阳余晖照在他古铜色肌肤上,轮廓线条清晰,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双唇不薄不厚,性感撩人,那双如大海般浩瀚的双眸,一眼足矣让人沉沦。
一旁梅香已看呆,嘴里无意识念叨:“安仁若没毁容,定也是如此俊朗迷人。”
真的很帅!张默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转头吩咐梅香去端晚饭。
饭桌上,她想起那个给她正骨的白袍少年,问道,“跟你一起的那位少年呢?改日请他来家里坐坐,我请你们喝好酒。”
“他在雁门为吏,短时间内只怕来不了。”吕布咽下一口饭道。
雁门?雁门!她心情忽然激动起来,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满含期待道,“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