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比一整个夜晚都要耀眼,程缨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身旁仍在熟睡的男人,她盯着他的脸,在他脸上轻柔的一吻。 她看着他,这张脸她已经足够熟悉,可她还是想一直看着他。
她有些恍惚了,她试图回忆起些什么,可脑海里还有情愫过后带来的混乱。
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
是在那片潦倒的霓虹里吗?
已经人事不省的男人带着满身灰尘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的是一张内存卡。
她有些甜蜜的笑了,可下一刻却被男人拉进怀里,她没有挣扎,只是伏在他的胸口,静静的聆听着心脏的跳动。
“我跟你说哦。”她轻轻说道:“我超爱你的。”
...
陆喻和程缨站在航站楼前,这是他们第二次在机场分别。
雪白了头,他们在北风里依偎,好像提前看到了他们老去的样子。
“一路顺风。”她绞尽脑汁的想说点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里足够僻静,容纳的下一个短暂而深刻的吻。
当他们嘴唇分开的时候,细雪已经落满了头。
“这次真的要走了。”陆喻笑着说道:“等我回来。”
“等。”她也笑吟吟的。
他们没有悲伤,没有恸哭,只是笑着面对着对方的眼睛,彼此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我爱你。”
“我也爱你。”
陆喻提着箱子,消失在了那一年的风雪里。
程缨看着他的背影被距离磨灭,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脸上的面具一点点破碎,从微笑到泪水,她吸着鼻子,最后一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嚎啕。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融化着吹到脸上的雪花。
“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她喃喃的说着。
在北风里,她的身影显得瘦削而孤独。
...
从bj到伦敦需要十三个小时。
陆喻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让自己沉浸在悲伤里,耳机里的音乐和泪水一起流淌着。
他身边坐着的男人拍了拍他,他回过神来,用手背擦掉泪珠,看向那个白种男人,笑着问他怎么了。
他的邻座看上去年龄已经不小了,大概五十多岁,留着络腮胡,头发有些谢顶。
“你怎么了,年轻人?”他笑吟吟的说道:“是有什么很难过的事情吗?”
“没有。”陆喻在脑子里组织着英文:“只不过是一些小事,也可能不算小事,我和我的爱人在机场分别,让我感到很心痛。我已经开始想她了。”
“冬天是寒冷的,年轻人,但它也是短暂的,很短暂很短暂,分别的时光没你想的那么难熬。”男人继续说着:“我来中国工作,雅思考官,我的妻子和孩子留在英格兰,每一次离别我都会想他们,但我想我是为了他们。心有了重量,人才能远航,否则太轻了,走不了多远。”
陆喻看着男人,愣住了神。
我们都有远行的理由,为梦想,为了某个人。只要记起来为什么远行,离别也就显得不那么寂寞,好像灵魂也有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