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秋笑道:“我又死不了,怕什么?”
阮莹莹嗤笑道:“果然,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快改变。”
“我和你打赌,永远改不了。”
阮莹莹挑眉,他最终是要与魔王分个高下的,不然魔王不会派遣魔使毁了村子,更不会在他初来极宗刚站稳脚跟就发动大规模魔潮。
若不改变,以何为战?
“好,赌就赌,彩头是什么?”
“还没想好,分出胜负了再决定。”
“随你,反正我赢。”
寒云秋罕见的没有反驳,微笑以对。
“从梦……她还好吗?”这次说话的是阮莹莹。
寒云秋道:“想知道?自己去问啊!”
“我这不是在问嘛。”
“别人的心思我可猜不到,你那双眼睛那么特别,自己去看啊。”
阮莹莹笑笑,笑容勉强,想反驳却又放下执念,接着打探田从梦的事:“你们所归的营帐打算怎么处置她?”
“没按军法处置,逃了鞭笞之刑,还被吴孝武调去了燕隼帐,总之结局好极了,不必担心。”
寒云秋说完田从梦仍不住嘴,将话题引到面前人身上:“话说你到底是不是宗主之女啊?拼杀在前线就算了,怎么还挑了一个最危险的营帐?战场破局可靠的你们啊。”
阮莹莹白了他一眼道:“我自己要求的,再说了,你死不了,说的跟我能死一样。”
“对了。”她说,“你知道自己有多少战功吗?”
“不知道,你知道?”
阮莹莹点点头,道:“据说功绩官已经公布军功了,就在城中最大的演武场中的‘烈火榜’上。”
寒云秋对这些一窍不通:“功绩官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人家是拿生命记录功绩的军中文将,一人分管三百人,要把他们在战场上的拼杀功绩记录在册,毫厘不差。就算是必死的队伍都得带一个,哪怕自己即将身死道消,都要在此之前把所记录的信息以玉佩法阵传回帐中,可以说没有他们,战争就没有历史,许多英烈也就丧失了被后人缅怀的机会。”
阮莹莹对这场战争所有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她正式受调遣参战的第一次,也是她从头打到尾的一次,有人死去,有人存活,她想看看自己的贡献多大。
其实在心里她对自己的表现并不认可,还是太弱了,学的灵技与格斗技巧没全用出来,消化尚且达不到,更遑论提升。
那么多人死去,他们献出了生命,他们的功绩理当第一。
寒云秋见阮莹莹的反应激烈,赶忙补救:“要不咱们去看看?趁现在人还不多。”
阮莹莹没答话,刻意走快在寒云秋前面,既带路也挡路。
成康段边城的面积很大,即使有目的地的行走看起来也像闲逛。
若是老兵,放肆些的踏房屋而行,取直线距离,还算快点。
本来还算热络的氛围因为寒云秋的口不择言再次陷入沉默,这次寒云秋也不打算再找话题了,冷着就冷着吧,安静。
随着二人行程的增加,演武场中央那所谓的“烈火榜”越来越显眼。
原本遥遥看去只是旗杆样,走的近了才知是一块碑,塔一般的顶,竖直无装饰的长条,说不上简陋,与名字比较却实在说不上相配。 纪念碑四面一样,灵力巨幕直下,上书金色的名字和大写的功绩,最上方为战死人的名姓,以及他们各自功绩官所撰写的吊唁诗。
“马士炎:天地可鉴赤丹心,我辈起敬情竟生。
刁兴:横槊犹如战神临,赴死可堪轮回逆。
向鲸:波涛无动静,岂知鱼化龙。
……
……”
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但对身负修为的众人来说看清毫不费力,若说谁还记得他们,除了战友和家人怕只有这片土地了,那些太平背后的人,又有几个会探究?
寒云秋想过战争会死人,死很多很多人,可当看到那么些密密麻麻的名字的时候,饶是他都呼吸停滞了。
看到名字不如看到尸体,除非已然麻木。
他记起回城前的那一回头,战场横尸遍野,车马俱毁。
他问:“找到自己了吗?”
阮莹莹点点头,因着玉牌神魂力量相通,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第一眼送给自己的名字,第二眼第三眼送给那些名字和诗,知道寒云秋询问她才看向自己的功绩:叁仟壹佰贰拾。
斩杀不同等级不同种类的魔物自有对应点数,榜上显示的数字为功绩官将其加和后的结果,她可以凭借这些点数去军功处购买想要的东西。
军人自有一套行事逻辑,不同于俗世人间。
钱不能代表一切,他们有他们衡量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