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着跌坐在椅子上的齐诀,捏着手里的佛珠起身,警告了一句,“阿诀,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被嬷嬷扶着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夫人又回头淡淡的嘱咐了一句,“大婚的日子快到了,这次联姻,万不可马虎,等郡主嫁进来,让陛下放心,齐家方可安稳。”
齐诀捏着玉盒里的簪子,不说话。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离开的时候撤走了院子里的侍卫,又朝着凌风道,“暗忠二人还在暗域吗?”
“是。”
老夫人微微蹙了下眉头,沉了口气,离去了。
“是真的吗?”
凌风重新走进了书房,听到齐诀的问话,低头跪在了地上,“派去打听的人说是一夜未归,悬崖下确实发现了一具尸体。”
齐诀捏着手里的簪子,眼睛微沉,片刻,低着头的凌风看到了被捏碎的一朵珠花,瞬间化成了粉末,掉落在了地上,他脸色苍白,头伏的更低了。
“让人去查,是谁下的命令?”
凌风明白,公子是要报仇,他的背上犹如压了千斤顶,汗水浸湿了衣服,沉沉的目光从前方传来,他连忙道,“是。”
齐诀将玉簪放到了怀里,随即看向了外头,“祖母的人都撤了?”
“是。”
见没有吩咐,凌风便退下了,刚一出了屋子,就听到屋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屋子里的东西又被摔了。
这公子去了一趟冀州,回来就跟疯了似的,非要再去冀州,被拖着病体的夫人打了一巴掌,房里昏昏沉沉了好几日,他不明白,为了一个相识才几个月的女人,值得吗?
他又想起公子的吩咐,甩了甩头连忙去查。
大周最尊贵的小郡主要出嫁了,整个京城阖家欢乐,街肆上热闹异常,齐家为了表达对小郡主的尊敬,开城布粥了将近半个月。
京城最大的酒楼也被齐家包圆,凡是在大婚当日在酒楼吃饭的人们,皆可以将银子记在齐家的账下。
十里红妆,铺满了整个京城。
陛下亲自为这场亲事做主,乃是普天同庆。
敲敲打打的好几日,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一天,京城尤为热闹。
安王府人满为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手握兵权的齐小阁老要成亲了,娶得还是上京城内最尊贵的小郡主,若是错过了这场热闹,那可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一大早,皇城的这一条主道就被堵得水泄不通,大理寺还派了官兵来守着秩序,省的发生踩踏的事件。
而齐府,正闹得满府恐慌,因为,新郎官找不到了。
一家人在善安堂里坐着,半分不见娶亲的热闹。
“人呢,看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齐侯爷怒火朝天,一声大吼快把整个房梁都给掀翻了。
跪了一屋子的侍卫、丫鬟,老夫人看的心烦,挥挥手“去,再去找。”
“侯爷消消气,这小阁老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把夫人叫过来一问,必是知道的。”说话的女人是府里的白姨娘,一身浅色的翠烟衫,娇柔媚惑,在府里,十分受宠。
生了一个儿子,名叫齐南弦。
齐侯爷一听到夫人二字,神色稍微收敛,却还是怒火上涌,气得他坐到了椅子上。
老夫人看了眼白姨娘,淡淡的说道,“南月体弱,不必去叨扰。”
齐诀逃婚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齐家的脸色都丢尽了。
这对母子还是护着那个贱人,白姨娘手中的帕子都气的捏的变形了。
“侯爷,老夫人,还是没有找到!”老管家匆匆的走了进来,脸色泛着虚汗。
‘逆子,逆子---’侯爷大怒,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白姨娘轻声道,“这快午时了,在找不到,耽误了吉时,王爷那边不好交代啊。”
当年发生的姜阁老一事,齐诀拿到了被先皇赐予的萧家军的军权,这些年来,一直被虎视眈眈,齐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对,去城外的军营里,这个逆子一定去了军营。”齐侯爷似乎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管家一听,就要去吩咐人。
老夫人拦住,跟身边的嬷嬷说了几句,嬷嬷又和管家附耳吩咐了几句。
“务必将话带到,阿诀会回来的。”
管家行了个礼,匆匆走了。
白姨娘看着这一幕,手里的帕子都捏的变形了。
这个老太婆,又许了什么承诺?
“快去找二公子,让他带人去安王府,说是有事耽搁了,马上到。”老夫人又吩咐了一句,便有人匆匆走了。
说完,又指着屋里的两人说道,“去前堂招待客人去,杵在这儿像什么话?”
“哪里有心情招待,王府那边一定等着急了。”
齐侯爷猜得没错,安王府已经闹翻天了,吉时已过,却连个迎亲的轿子都没看到,热闹的大堂已然是沉默一片。
只有院子里的锣鼓敲打才知道是迎亲的大喜日子。
喜房里。
萧楚寒一身凤冠霞帔端坐于铜镜前,经过四十九个绣娘日夜精心缝制的嫁衣,美得触目惊心,嫁衣的袖口上绣着黄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为了彰显皇室的气派,每一针一线都是用的上好的金线,尽显奢华。
“桃花,还没来吗?”
听着自家小郡主的声音,桃花心底叹气,上前回话,“回郡主的话,王爷已经派人去催了。”
红盖头下的萧楚寒咬着唇,眼眶微红。
阿姐死了,她嫁进齐家,一定会被齐诀折磨死的。
“这个齐小阁老,简直太放肆了,这乃陛下赐婚,金玉良缘,他也敢如此胆大妄为,是活的不耐烦了?”门口,守着好几个嬷嬷丫头。
之前带萧楚寒去大安镇的贾嬷嬷也在,见前堂还没有动静,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府上来的都是京城里的皇亲贵胄,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以后让郡主还怎么在人前露面。
大婚当日,被齐诀放了鸽子,奇耻大辱!王府的脸面简直丢尽了。
“嬷嬷,给我拿一条白绫,我自行了断。”
沉默半响,萧楚寒一把掀下了盖头,双目通红,娇美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贾嬷嬷忙道,“郡主万万不可胡说,大喜的日子呢。”
身边的丫鬟也都吓得跪在了地上,主子一死,他们也会跟着陪葬。
‘我活着有什么用,等全京城看我的笑话吗?’
大婚当日,新郎弃她而去,宾客看戏,王府颜面荡然无存,她不死怎么平息这一场风波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