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长,你怎么不踩高跷啊?”裴朵艾不服气地回怼,可当她一脚踩上甲板时,晃动的船身令她顿失平衡,另一只脚始终不敢踏上。
“盛淮,快扶你老婆啊!”盛辉从船舱内探出了个脑袋,没好气地催促着。
“小淮子~”裴朵艾直挺起胸膛,向盛淮伸出抬起的手,“来扶本宫~”
盛淮轻哼了声,耷拉下眼帘,不情不愿道:“是。”
他大步跨上甲板,一手拉握住裴朵艾,一手搭在她纤细的腰间。
被盛淮撑拖上甲板的片刻,裴朵艾感受着温暖的掌心,微垂眼睫的双眸一时飘忽闪烁。
而闻到淡淡栀子花香的盛淮也有些不自在,他动了动喉结,看着与裴朵艾不同的方向。
船舱里座位不多,仅有两列三排。
走进船舱的两人再没搭话,默契地分开而坐。
“去和你老婆坐一起啦。”后排右侧的盛辉嫌弃地推开盛淮,可盛淮硬是挤进了座位。
裴朵艾则坐在后排左侧,靠窗的她遥望着零星座落的孤岛,心绪晴朗。
客船鸣响启程的汽笛,浅岸的青碧色海水掀起朵朵小浪,最后融进远处的湛蓝。
阳光在微微海风中转动,淅淅沥沥地洒在裴朵艾的脸颊,勾勒出她精致漂亮的轮廓。
盛淮看着她轻轻勾发,不自觉扬起嘴角。
这不是幻觉,只不过是她美地太不真实。
天气晴朗,客船一路行驶地平稳。
裴朵艾意外地没有晕船,三人顺利到达鹤冠山。
由于此时并非祭祀月,山间空无一人。
雪后的山坡遍地是枯黄的枝叶,却更显辽阔。
半山腰的空地中央立着厚石板墓碑,上面刻写着“爱妻南珞芸”。
盛淮清理起墓碑周边的杂草泥灰,裴朵艾在墓碑前摆放上祭奠食物和花束。
两人一齐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个躬。
坐在墓碑前的盛辉一杯烈酒入喉,忍不住痛哭流涕——
“盛淮妈啊,你为什么不多活几年呢?我和盛淮带着儿媳来见你啦,要是你再多活几年,就能看到我们儿子成才,还能抱抱咱们的孙儿......”
盛淮叹了口气,拍了拍裴朵艾的肩膀后,迈开了脚步。
心领神会的裴朵艾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小并肩屈膝坐在枯草斜坡上,望着一群群候鸟翱翔过上空。
山脚溪水蜿蜒潺潺,好似笼集着人间与天堂的牵挂。
“我爸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每次来祭奠我妈,他都会哭。”盛淮主动开启话题,“他说,在这一天把今年的眼泪都流干,下一年遇到难题才能笑着面对。”
“爸爸很爱妈妈。”迎风的裴朵艾眯了眯眼眸,声音很轻。
“小时候我也哭,但现在不会了。”盛淮自顾自诉说着,纯净的钻石黑眸熠动着星点晶莹。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笑意浅淡,“如果再哭的话,老妈会觉得我过的不好,在天上也不会开心。”
裴朵艾怔怔地看向盛淮,明白了他的坚韧勇敢——
以最平静的态度来表达对母亲最浓烈的怀念。
“干嘛这么看我?”盛淮也看向裴朵艾,“觉得我可怜啊?”
“才没有。”裴朵艾低头拔起枯草。
“总之呢,”盛淮抬臂搭上裴朵艾的肩膀,像对待兄弟般将她揽近,“谢谢你能来。”
“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裴朵艾撇了撇嘴,用手肘怼了下盛淮。
太阳悄悄偏离了个角度,两人回到墓碑前,却不见盛辉踪影。
盛淮喊了几声,未得回应的他拨通了盛辉的电话——
“喂?儿子啊,我有急事就先走了,现在船已经开了!”坐在回程客船上的盛辉翘着二郎腿,“下一班是明天早上了,你和儿媳就到守山老爷爷那儿去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