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张道长见等候的时间差不多了,也死了心,或许,在见到白贵看到他的那一刻,劝说的那一刻,也就死了心,他抬了抬腿,起了身,对白贵打了个稽首,“白居士,贫道现在客居在万寿八仙宫,你要是想找贫道也可前来,贫道……就告辞了。”
他也看出了,白贵找他,或许也是有事相求,或者也想问一些什么东西。只是见此情景,没好开口。
张道长推开了门,迈着大步,走了。
他昂首挺胸,衣袂飘飘,像是无形中放下了什么,又像是捡拾起了什么东西。
……
回到客厅。
天色有些黯淡下来,客厅里也点着煤油灯。
仍旧有贵女弹起钢琴,音符美妙。
“白兄,和张道长说的怎么了?”
吴怀远见到仆人引着白贵过来,上前问道,他刚才也从周莹那里知道了一二事,对张道长敬佩的同时,也暗自怀着侥幸,幸好周莹没有答应张道长。
虽然说张道长此行此举难免有些让吴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可能,怎么看都有些包藏祸心。
但……,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敢为的,不怕这些,不敢为的,也就无虑这些。
至少张道长只是请求,没有言语逼迫什么的。
“张道长下次不会来贵府了。”
白贵仍旧很和气的与吴怀先、刘明达,以及一些达官显贵的公子、贵女谈笑着,但内心中,却有些难以高兴起来,沉闷了许多。
只不过他善于察觉人心,也没有脸上表露什么,仍然是和刚来时一样,善于言谈。
“哎,其实我们吴府也是仁善之家,每年哪里有灾情,我们吴府都会捐款,施粥放粮,可是有些事,大家都不敢做,也不能做,我们也得注意这之间的分寸……”
吴怀先怕白贵介怀什么,小声说道。
“怀先兄的品格我是信的。”
白贵又举了高脚杯,和吴怀先等人一一碰杯。
红酒入肚,微醺。
天擦擦黑,文化沙龙也结束了,本来是要举办一场舞会的,但在场的贵女们也都是十分的拘束,大多数不愿意和他人身体接触,所以这舞会也就不了了之了。
倒是有来自罗刹国的洋婆子表演了芭蕾舞。
舞姿曼妙。
三人相互扶着出了吴府,一同登上马车。
吴府也为醉酒的客人准备好了房间,不过师范学堂的学业繁重,大家一讨论,还是觉得睡得大通铺比吴府的厢房更舒服,所以就一同准备回师范学堂的宿舍。
“等一下。”
到了一家书肆门口,白贵喊住了马夫。
他小跑进去,脸红扑扑的,是酒醉的余韵,对着掌柜说道:“你好,有洋人的诗集吗?”
这里是省城,书肆的书籍全面。
翻译外国的诗词,一直就有,只不过发行量少些。
回到马车上,他手上已经有了一本阿妹肯国的诗集,是一个佚名式翻译的,书面是《西国诗人语录》。
他翻了翻,找到了那首诗。
阿妹肯国的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在1872年写的诗歌《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很简短的四行,前面两行是:
“Had I not seen the Sun。”(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I cound have borne the shade。”(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他看了看,合上书。
睡着了。
强撑着酒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