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林管事不来伺候的原因是因为在他心虚。
——毕竟昨日仅仅是听了慕南卿几句话,便被其说得热血沸腾,不管不顾将萧宸玖那点儿不为人知的老底全揭开了。
慕南卿相比于萧宸玖晚醒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窝里还温热着,伸手去摸,碰到两只被丝布包裹妥当的手炉。
萦儿已经习惯了不走门,从窗口翻进来伺候慕南卿穿衣:“奴婢不在府中时,王妃可还习惯?”
“不习惯也要习惯啊。”慕南卿哀怜地垂下眸子,提起这事儿就满身怨念,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无非就是用膳无人布菜、饮茶无人换水、画符无人磨墨、闲暇没人陪我说话罢了。”
萦儿:“……”
这是不是证明,自己在王妃心里是无可替代的?自己在主子身边是不可或缺的?
小丫头胸口堵塞,鼻头有些泛酸,只得靠叹息掩饰落泪地冲动:“奴婢安排的新丫鬟央央不好用?”
“倒也不是不好用。”慕南卿纠结了一会儿,无奈地笑笑,“孩子怕我。”
萦儿最终未置一词,她心疼自家王妃,同样也不满于慕南卿。
萦儿今早是从账房过来的,昨夜送慕南卿回房后她压根儿没空去睡。
按理说这账房本应该设在宸王府,奈何慕南卿久居清莲水苑不肯离开,倒霉账房便一道跟着挪到了这里。
寻常人家账册合该正妃全权监管,只因先前王妃病着,账目一直都在管家手里,这会儿王妃的病好了,理应接管过来,结果慕南卿倒是脑回路清奇,嫌麻烦,直接草草交给了萦儿。
鬼卫出身、主要以武力见长的萦儿被迫一连替自家主子管了几个月宸王府内的大小账目,心力交瘁的同时也意识到此生无望——这样下去不行。
萦儿愁闷不已,恰逢这几日繁忙不曾回府,本以为做惯了甩手掌柜的王妃闲下来时多多少少会处理一些账目,完全没料到慕南卿压根儿没踏进过账房的方寸之地!
来自各方的账目在账房内堆积如山,案上、地上、桌椅上都摞得密密麻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萦儿束手无策一个头两个大,本想过来跟主子商量,但看到慕南卿一脸随心所欲地模样,还没开口问就已经知道慕南卿会怎么答复她了。
“怎么?”慕南卿察觉到萦儿不对劲,懒洋洋地问了一句,“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奴婢没有不高兴。”萦儿低头为慕南卿束好三千青丝,硬是没敢提账目堆积的事,只是低声道,“王爷身体尚未恢复,未免落人‘不尊手足’的说辞,王妃怕是要替王爷去一趟二王府。”
“啥?”慕南卿心说凡尘还有这个规矩?
萦儿看着自家主子满面懵懂地样子,只能耐心解释道:“本来所以皇室亲眷都该到场,无关乎男子还是女眷,是王爷唯恐您应付不开来凡尘女人的刻薄心思,替您推脱掉了。二王爷和二王妃明日便已过守灵期,王妃只需今日去二王府看上一看,做个样子。”
“你让一个疯子去做样子?”慕南卿难以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尖,睁大了美眸,“我的脾气你再清楚不过了,万一我跟人打起来怎么办?”
萦儿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又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要打也得去二王府打。
慕仙尊:……
慕南卿果断起身,逃矣是的往饭厅走去。
到了饭厅,饭食已经尽数摆好,萧宸玖坐于一侧的小塌上翻看着一只竹卷。
慕南卿蹑手蹑脚走过去,冷不丁在萧宸玖背后拍了一巴掌。
萧宸玖纹丝未动,无奈地将手里的东西搁置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她:“终于舍得醒了?”
慕南卿不明所以,还是萦儿在一旁低声提醒她:“再有半刻,便巳时了。”
慕仙尊闻言脸色一黑,愤愤道:“死丫头你说什么呢?再多嘴多舌扣光你的月钱。”
无辜躺枪的萦儿无声消失在慕南卿的身侧。
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好几遍,两人坐到桌前时慕南卿多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该去二王府露个面?”
萧宸玖拿筷子的手颤了一下,似乎在忌讳着什么,连连摇头:“你不必去。”
“你怕我再被萧明哲缠上?”慕南卿饶有兴致地发问。
萧宸玖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仙门从不参与祭祀,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
“恰恰相反!”慕南卿满不在乎嬉笑道,“什么仙门不参与祭祀?我可不止主持过一场祭祀呢!你知道的,我喜爱凑热闹,当然,多数还是因为主持祭祀有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