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的说:“都长这么大了,跟你娘长的一个样儿!”
公主哭着问:“母妃死了,为何你们都不要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宫中无依无靠,有多无助?”
丁鹏举语气尽是无奈的说:“孩子,不是我们不要你,是我们没法要你!”
苏聿堃说:“丁将军当年为何只留下军队,举家搬离京州城?”
丁鹏举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一脸犹豫。
苏聿堃说:“丁将军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丁鹏举考虑了一下,决定说出真相。
当年战乱,皇上把柳将军派上战场,把我留下守皇城,几年时间,柳将军征战四方,战无不胜,各州军队和百姓无不称赞。
但皇上却私下找我,说柳将军功高盖主,怕他日后做谋反之事,让我多加防备。我与柳将军是世交,他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说他谋反,简直是无稽之谈。
后来,皇上又找到我,让我暗中前去铲除柳将军,他知道我与柳将军是世交,怕我不去,就说阿姐已经中了蛊,我若不去,他便不救阿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想了一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决定先去皇宫找阿姐,可没想到她真的中了蛊,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是皇上想让我杀柳将军,故意给她下蛊,以此威胁我。
我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想一狠心杀了柳将军换阿姐能活,可她却拦着我说,杀了柳将军也没用,这蛊解不了,还说皇上忌惮柳将军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不管我杀不杀他,皇上日后都会找机会除掉我。
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横竖都是一死,阿姐便说,为了丁家,连夜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别让那个昏君找到,还让我不要管她了,反正也活不了了。
没办法,丁家上下老小十多口人,我不能让他们枉死,就连夜带着丁家过起了逃亡的日子,最后实在无处可去,就来到了这天高皇帝远的边关。
公主不敢相信,问道:“姑姑死前说是宫里的妃嫔陷害母妃私通他人,父皇一气之下才对母妃下的蛊,这又是怎么回事?”
丁鹏举说:“傻孩子,有妃嫔陷害不假,但他是故意借助此事对你娘下蛊来威胁我的,以此来推脱自己的恶行!”
公主对皇上失望至极,激动的说:“我要回去找他问个明白!”她说完就要走。
苏聿堃一把拉住她说:“冷静点!”
公主甩开他的手说:“我怎么冷静!我的母妃被我的父皇亲手害死,还骗了我这么多年,你要我怎么冷静!”
苏聿堃说:“难道我不是吗?”
公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是说当年良妃娘娘中蛊和苍凝宫的那场大火?”
苏聿堃苦笑着说:“火是母妃自己放的,因为忍受不了蛊毒折磨,而蛊,就是那昏君给她下的,就连说词都一样!”
丁鹏举露出惊讶之色。
苏聿堃又说:“我想知道诬陷我母妃和丁贵妃的人到底是谁?”
丁鹏举看了看二人说:“是余淑妃!”
“余淑妃!”苏聿堃说着,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杀气,公主的表情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丁鹏举说:“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去了!”说完忍着眼泪转头就走。
“阿舅!”公主叫住他说:“我想回丁家看看!”
丁鹏举有些为难的说:“还是别去了,没什么好看的,路还这么远!”
“阿舅…”
苏聿堃说:“丁将军,让聿遥去看看吧!”
丁鹏举说:“三殿下莫要叫我将军,我早已不是将军,不嫌弃的话,跟着聿遥叫我阿舅吧!”
苏聿堃开口:“阿舅!”
丁鹏举连连点头:“好,好,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苏聿堃牵着马,和公主一起走了三里多的路到了所谓的丁家。
——夜,边城,丁家——
已经比不了那时候的丁府了,不过跟其他百姓一样,几间土屋而已。
公主踏进土屋的那一刻,一个年老沧桑的背影出现在眼前,不知在忙活什么。
老太太没回头,说了一句:“回来了!”
丁鹏举说:“回来了!”
老太太依旧没回头说:“看见那位少将军了吗?”
丁鹏举说:“见到了,后生可畏!”
苏聿遥忍不住眼泪,颤抖的叫了一声:“外祖母!”
老太太瞬间呆住,站在那一动不动,缓缓的回过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有些不敢相信,走上前来仔细看着公主。
她看见那张脸,与自己死去的女儿如此相像,浑身颤抖,哽咽到什么都说不出来,片刻,放声大哭。
公主紧紧的抱住她,几年未见,那个最疼她爱她的外祖母,老的不成样子。
其他房间的人听见老太太的哭声,都赶了过来。
“娘你怎么了?”还没看见人,就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等那个女人进了屋里才发现,原来是家中来人了,公主回过头,女人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你是聿遥?”
公主看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叫了一声:“姨母!”
公主眼中,他们的样子都没变,只是比以前苍老了太多。
姨母上前,用双手抚摸公主的脸哭着说:“你跟你娘长的一样!”
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也都哭的不成样子,一个是舅母,一个是表兄,都是曾经如此爱她的人。
公主见十多口人就剩现在五口,问道:“姨母,怎么就你们几个?他们呢?”
大家听她这么问,更是哭的厉害。
丁鹏举痛心的说:“有的逃出来的时候死在路上了,有的到边关以后病死了!”
她听闻嚎啕大哭,哭到表情扭曲,没了公主的样子,说:“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我不要做什么公主,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几个人拥在一起,泣不成声。
许久,老太太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完就出去拿吃的。
几个人坐下,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在。
姨母脸上还挂着眼泪,问道:“这是?”
苏聿堃变了模样,她们没认出来。
公主说:“这是我三哥!”
除丁鹏举外,其他人都变了脸色,他们是怕苏聿堃会把这些事告诉皇上。
苏聿堃看着几个人说:“我不是什么三皇子,你们无需顾及我!”
丁鹏举说:“放心吧,这孩子跟那昏君不是一伙的!”
老太太端着两个粗粮饼子走进来说:“没什么好东西,先垫垫肚子!”
姨母把东西接了过去说:“还是别吃了,这让孩子怎么吃的下!”
苏聿堃看着粗粮饼子说:“这是这里最好的吃食了吧!”
公主听闻内心翻江倒海,曾经的丁府已经沦落如此,她心如刀绞,这些都是拜皇上所赐。
她伸手从姨母那接过吃的:“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个呢,看着就想吃!”说罢,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混着眼泪,边吃边哭,此刻,她竟觉得那是从未吃过的人间美味。
姨母开口说:“你阿舅听闻将军府的少将军在此,便非要叫上几个村民,以送酒的理由,见见故友的儿子,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
公主吃着东西说:“姨母,我不想走了,我想留在这!”
姨母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苏聿堃说:“聿遥,别犯傻,你若留在这,边关就藏不住他们了!”
夜已经很深的时候,苏聿堃才带着公主从边城离开。
回去的路上,公主仅仅只说了一句话:“三哥,我要给母妃报仇!”
苏聿堃说:“你的仇,我一并帮你报了,回到宫中后,千万别表现出任何异样情绪!还有,别让皇兄知道这件事!”
公主没在说话,她又想起自己母妃被蛊毒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样子,想起母妃临死前舍不得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