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老眼神微暗,坐了过去,“何必如此悲观?”
晏长老叹气,“早先我觉着,她一个姑娘家能翻起多大的浪来,由着她去好了,到底是我小看了她,她这架势,是要将我等五位长老位挨个踩一遍方肯罢休,她这是做给族长看呢。”
“那鸦隐她踩得动?”
“鸦隐本就是族长的人,她无需踩啊,她做给鸦隐看就行了,说不定,鸦隐暗中还会帮她呢。以后她成了族长,必然另起长老阁,这鸦隐的长老之位,将是岿然不动,倒霉的是我们几个老东西罢咯。”
他的话让段长老陷入沉思,凝视着湖面水波久久未语。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段长老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
晏长老眼底的精光一闪而光。
这日夜里,在那片生机盎然的菜地旁边,晏宗文支了小桌喝起了小酒,眯着眼睛看着月光下的菜地,心情似乎大好。
坐在桌子另一侧的人几欲隐入黑暗中,若不是皎洁月光照在他银色面具上映出寒芒,猛一看去几乎都要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你试试这酒,不错的。”晏宗文抬了下酒杯,让鸦隐尝尝。
“不用了,多谢族长。”鸦隐摇头。
“你就是活得太严肃了,放松点儿。”
“我只是在想,她此刻出手是不是太快了点。”
“是有点莽撞了,不过呢,也无妨,她赌我一定会给她收拾残局嘛。”晏宗文滋了口酒,美美地说道:“明日你去长老阁说一声,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吧,晏行之也没多金贵,打了就打了呗,又没打死。”
“晏长老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有什么咽不下的?他撺掇你们几个私下会见沈非念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啊?明知她是我点名要的人,长老阁私下见她有何目的?敲打我的人啊?他晏胖子也配?呵,你们五人当中,属他最为恶毒,那段渲被他耍得团团转还浑然不觉。”
“您真有意沈非念继任无水岛?”
“谁跟你说的?”
“……”
“鸦隐啊,你是少见的聪明人,你应该看得出来,这岛上表面风光,内里早已一片糜烂,满是陈旧的腐朽味道,闻着我都想吐!”晏宗文难得的说了句重话,轻哼一声后,又道,“沈非念是搅局之人,搅动这池死水,至于她会不会淹死在这池子里,就看她自己的本事够不够。她若真能全身而退,就足以证明她有能力接下这无水岛,若是不能……我也不亏。”
他又倒了一杯酒,酒水清亮,“我不怕沈非念知道我的心思,或者说,她已经看穿了我的打算,换作别人,或许会怒火中烧拂袖质问,但是她嘛……”
鸦隐转头看晏宗文,等他说下去。
晏宗文抿了口酒,翘起二郎腿慢慢地说:“她不会。”
“为何?”
“因为她不相信人性,她坚信,一切都可以被交易,万物在暗中早已标明了价格。她不会觉得她在无水岛得到的一切优待都是理所当然,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晏宗文举杯敬明月,扬眉大笑,“而我恰好,最喜欢她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