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了短暂的消沉后,沈非念便逐渐恢复了神采。
她开始频繁地出入长老阁,频繁地和晏宗文对坐闲谈,频繁地沉浸在无水岛庞大繁杂的事务中。
这一反常态的状态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哪怕是与她最为亲密的织巧。
“沈非念又去问鼎楼了?”沈澜弦问道。
织巧正煎着药,药是给顾执渊的,他仍在昏迷中,听到沈澜弦的问话,点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有八个时辰耗在里面,也不知里头是有什么魔力。”沈澜弦看了看药汤,叹气说道。
“姑娘必是有她自己的打算。”虽不理解,织巧仍然选择相信沈非念,站在她这一边。
沈澜弦瞅了她一眼,“这是自然,不过顾执渊都伤成这样了,她都再没来看一眼,你觉得,这合理吗?”
“姑娘……姑娘一定是太忙了!”织巧慌乱着替沈非念辩解。
“行吧,那等到她不忙的时候,希望还赶得上给顾执渊送葬。”沈澜弦嘴贱程度不减当年。
织巧恼得扔下扇子跑出去。
她当然也知道沈非念这么些日子都不来看顾执渊一眼,实在怪异。
但眼下所有人都觉得姑娘做得不对,尤其是寒川简直是每天都在生气,她就更加不能不替姑娘说话了。
而沈非念在做什么呢?
问鼎楼里,宽大的桌案上凌乱地摆放着诸多帐册,沈非念一边记着数,一边对着帐册看,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
而晏宗文就坐在她对面喝茶。
他一开始觉得,沈非念是在做样子给他看,毕竟以沈非念之前对无水岛的抵触,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态度,对接下族长之位这般热忱。
这种装模作样的小伎俩骗不过自己这种老奸巨滑的老不死。
但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非念可以装一日,十日,甚至一年十年,但眼底的狂热欲/望,是装不出来的。
那需要有极强的渴求和执着,才能有的灼热如烈焰般狂热的欲/望。
甚至贪婪。
“晌午了,该吃点东西了。”晏宗文说道。
沈非念头也不抬:“我还不饿,你要是饿了便先去吧,我这里还有点问题没理清头绪。”
“是什么?”
“抚月绸庄上半年出了一批提花料子,经沧京分散发往各地,可我算了下最后的总数目,与发出时的对不上。”
“多了还是少了?”
“少了。”
“海上运货,总归会有损耗的。”
“我当然知道会有损耗,但他们这批料子的损耗占比也太大了,几近一成。”
晏宗文放下茶盏,起身走到桌案前,合上沈非念正在看的帐册,和颜悦色地笑道:“水至清,则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