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德清楚地知道,那是一笔何其可观的财富。
也清楚地知道,这些年他已经挥霍了多少,那是根本填不上的窟窿。
而侵占女方陪嫁,真要论起来,还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最重要的是说起来难听,大有吃软饭之嫌——虽然沈昌德本身就是个软饭凤凰男。
沈非念如果死揪着这点不放,对沈昌德官位不会有多大影响,但颜面扫地是跑不了了。
若换作平时,沈非念还真不一定能让二夫人和沈昌德松手,但此刻不一样,此刻的沈非念手握达摩克利斯之剑,撕破脸皮了她随时能一剑捅死这一屋子的人。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了不得沈非念她豁出去了,今儿晚上大家谁都别想活!
这种情况下,二夫人和沈昌德他们不敢,也不能不松手。
“你母亲过世多年,事物繁杂早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是你的我的。”沈昌德说道。
“父亲放心,母亲的陪嫁单子,这些年我一直收在身边。所以,二夫人算不清的帐,我来算,保管算得明明白白,不是我的,我一文不取,是我的,也一分别少。”
沈昌德被沈非念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被这一家子的女人气得头脑发昏。
他原本以为今天这场大火是大房那边放的,都作好了随便他们去闹腾的准备。
让他没料到的是,居然是二房。
在他的印象里,二房始终是温柔体贴,宽容敦厚的,被大房欺负也从不向他诉苦抱怨,只默默承受。
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却不恃宠而娇,相反对府上其他子女也照料周到,甚至连他在府外生的私生子都愿意接入府中照看着。
明知接手沈非念母亲的财产会背负骂名,可她为了自己,也愿意做个恶人,为他精心打理,谨慎保管。
二房叶氏似乎有着一个大户人家女儿的全部美好品质。
可今天晚上,这些美好品质分崩离析了。
他理想中能撑起一方侯户的名门贤妻,也不复存在。
这些家宅丑事闹得他不得安宁,让他烦不胜烦。
于是最后他一挥手,全部交他们自己处理,他眼不见为净。
说到大夫人,她大概是今晚最高兴的人了,她被二房暗着压了许些年,今日可算看到叶氏吃瘪,大夫人别提多痛快了。
沈非念懒得搭理她,只看向仍然瘫坐在地上的三夫人,这把被人反复利用的刀。
“沈之杏若真病了,我可以救她,但三夫人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我的命,你要便拿去吧。”三夫人绝望地说。
“我要你一条烂命做什么。”沈非念微笑,“不如,我给你个仁慈吧,你去庵里陪沈之杏好不好?”
“什么?”三夫人不敢相信沈非念的好心。
“但是呢,得换个庵了,你也对原本的地方不放心,对不对?”
“你要去换去哪里?”
“莲花庵吧。”
沈之楹听到这个地名,惊诧地抬了下眼皮,又迅速垂下去。
到这里,沈之楹才真正感受到沈非念真正动杀心时的狠毒手段,有多骇人。
得益于这几天沈非念为了看铺子满城跑,跑得多见识广,也就听说了莲花庵这个好地方。
那不是普通的尼姑庵,是花庵。
许多有特殊癖好的人为了找刺激和寻新鲜,便会去这种地方。
当然你要在那里清心寡欲静修坐禅,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吃得了干活的苦头,啃得了冰冷的馒头,睡得了潮湿的炕头。
可只要你稍微熬不住,看着那些花红柳绿动一丁点歪心思,就是半只脚迈进了地狱里。
三夫人用尽多少力气才从风月场所爬出来,成为沈府的三夫人?
沈非念偏要一棍子将她打回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