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楹脸上的讽色去了些,露出疑色。
二夫人继续道:“不瞒大姑娘说,我在外面做着些小生意,结识了一个颇有手段的人物,他明日便会送不少东西进贞嫔娘娘宫里,若是他能托话在贞嫔娘娘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沈之楹坐下,似在思索。
二夫人见劝说有了成效,便不再停下,一口气说道:“过不了多少时日便是秋选,以大姑娘你的美貌才情要入选自不是难事,可圣宠却不好说,不知有多少女子入宫后熬成白头老妪,都未能见得天子一面。但若有人指路引线,以姑娘之慧,要得陛下难道还不容易?”
“大姑娘你进宫后就会明白,圣宠这种东西,陛下青睐占三成,家世渊源占七成,淑嫔之所以敢恃宠而娇,也是因为她父亲是朝中尚书。而我父亲乃是陛下帝师,门生众多,遍布朝堂,说句不好听的,比起你娘亲来说,我的母族才能给你更多支持。”
“最多明后日,沈栋和沈棋二人就要回来为你娘亲送灵,他们在外历练多年,回来便是要入仕的。他们是你的弟弟,日后不多帮着你这个姐姐,还会帮谁呢?”
二夫人说得丝丝入扣,字字在理,循循善诱着沈之楹。
沈之楹从起初的满是讽色,渐渐地变成了仔细思索,心动不言而喻。
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深仇大恨也能一利蔽之。
两人都不用说话,只需要在沉默中互相对视一眼,这盟约便算结成。
如二夫人所言,没两日,沈府老二沈栋,老四沈棋便风尘仆仆归家了。
三年前二人分别去了外地游历,一个入伍,一个跟着外派大臣作文书,资历都很漂亮,不多时日,便会在沈昌德的安排下入朝为官。
沈非念头回见到这二人,便是在大夫人的灵堂上。
大夫人的丧仪没有大办,沈昌德也未大肆铺张,以宰相夫人的身份来说,这个规格可谓潦草,但即便如此,她娘家的人还是会过来吊唁的。
当大夫人娘家的人正想拉着沈之楹好好说一会儿话时,他们却看到沈之楹与二夫人同进同出,沈之楹也接待外公家的人时,也并未显出多少热情。
沈非念将一切默默地看在眼里,忽然想起,不足一月后就是宫中的选秀,便明白沈之楹这是已经另寻了枝头。
沈之楹可真是个人才,数祖忘典,认贼作母她是第一名。
下葬那日,沈非念从前厅路过正要出门,二哥沈栋大步上前,“你身为晚辈,竟不向已故长辈行跪拜之礼,可知礼节二字怎写!”
他个子很高,在军中磨砺了几年,肤色也黝黑,整个人显得魁梧壮实。
沈非念抬头看他,疑惑地问:“死的是你娘吗,你这么上心?”
“放肆!”沈栋抬手,眼看着一巴掌就要打下来。
沈非念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她身后的黄雯一记断子绝孙脚,就把沈栋踹倒在地,撞翻了棺材前的香烛桐油,引起了一场小小的火势。
沈非念瞧着那火,贱嗖嗖地来了句:“哟,这是要火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