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这么早?”沈棋那对阴鸷得让人不舒服的眼睛,看向她身后沈澜弦的院子方向。
“四哥早,我早起闲来无事,出来走走。”她随口应了句。
“原是如此,我还以为昨夜宿在五弟那里,这会儿才回去呢。”沈棋说得下流无比,引得沈之楹掩嘴娇笑。
沈非念抬眼,反唇相讥,“四哥这话却是叫人好笑,长姐不日就要进宫,勉强已算是陛下的半个女人,此刻与你这外男在四下无人处亲近非常,才是不合规矩吧?还是说,长姐已不准备入宫了,所以不在乎这些?那大夫人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一定会很欣慰的哦?”
沈非念深谙一个道理,跟这些人说话,就要专挑他们的痛处戳,用力戳,往死里戳,最好戳得他们下次不敢再前来犯贱!
所以沈之楹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看了。
“七妹总是这般亵渎亡者,便不怕冤魂索命?”沈棋阴冷的目光落在沈非念身上。
“我倒是不怕的,毕竟,她又不是为了我死的。”沈非念笑看着沈之楹。
这几日的确总是有人说,府里闹鬼,大夫人的房间大半夜的总有响动,还有影子飘来飘去的,吓得挺多下人都不敢经过那里。
“四弟,何必与这种人多话,我们走吧。”沈之楹不忍再听沈非念百般戏说她亡母,拉起沈棋就走开了。
沈非念翻了个白眼,大早上的真是没得晦气,大家互相装作没看见,擦肩而过不就完事了?
两人有病非得上前恶心自己两句,自己不恶心回去都对不住自己。
晌午时分,沈非念正与织巧黄雯用午膳,忽见医馆柒伤泉里打杂的小役急匆匆跑来:“沈姑娘,沈姑娘,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沈大夫医死人了!”
“怎么可能?”
沈非念不信,这世上顶多有沈澜弦医不好的病,绝没有他医死人的可能。
她对沈澜弦的医术简直有种盲目的自信。
几人赶到医馆时,医馆前已聚了许多人,远远地便听见一个妇人的哭喊声:“你们赔我大郎性命!他昨天只是来你铺子里买了一碗下火的凉茶,今天早上命就没了,你们害人性命,不得好死!”
黄雯拔开人群,用身体小心地护着沈非念和织巧两人走进去。
沈非念看了一眼那地上死去的男人,约三十来岁,身形壮实,但肌肤有溃烂之症,她当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进了医馆,黄雯立在门口,与一众小役堵着门,不让人群涌进来。
“说说情况。”沈非念说,这才开业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沈澜弦眉头一抬:“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
“好的。”
“好的就是,他不是我医死的。”
“好一句废话,坏的呢?”
“坏的嘛,外面那具尸体现在就是一具毒物,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会得一种叫离儿苦的毒,这种毒起先不会有任何症状,但过一个时辰后,肌肤会开始瘙痒,然后两个时辰后出现斑点,斑点变大化作脓疮,到这时候,便是无药可救了,也就是说,从中毒到身亡,只需短短的四个时辰。而且,不是只有尸体会传播,活人也可以。”
他每说一句,沈非念恐慌加一层。
听到最后,沈非念已经猩红了眼睛,愤怒几乎要占据她全部的理智和清醒,她不得不用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来保持冷静。
她连忙跑出去一看,那哭喊的妇人脸上,已经有了红斑。
“救人啊!”沈非念气得冲沈澜弦喊道。
“还有一个坏消息,这种毒不易配,更不易解,就算是我,估计也要两天时间才能配出解药来。”
两天的时间,足足二十四个时辰,会传染多少人?会死多少人?
沈非念看着波澜不惊神色如常的沈澜弦,死压着脾气问道:“沈澜弦,你知道这种病是传染病吗?你知道一旦在京中这种天子脚下传播开来会有多恐怖的后果吗?你知道现在接触过那具尸体的人可能已经不止十人,二十人了吗?你知道这种传播速度和死亡概率一旦失控,会是一场多大的灾难吗?!”
“知道啊。”沈澜弦却并没有多着急的样子。
“你少在这里给我嬉皮笑脸!!!”
沈非念失声嘶吼,吓得沈澜弦一惊,错愕地听她说道,“我现在去找解药,你,在这里给我把人控制住!我要你把传播范围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如果你做不到,沈澜弦,你活不成!”
“我只是个大夫,这种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沈澜弦终于意识到此时沈非念的滔天怒火,正经了脸色。
“我会给你人。”沈非念指着他的鼻子,额头青筋都跳起,她一字一句:“但是,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死!否则,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尽力。”
“你必须做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