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念经过时,顺手放了几文铜钱。
不大不小,顺手为之的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若不是后来她被人钉上“为富不仁,残忍寡恩,恶毒心肠”这些骂名,她甚至都要记不起这件小事。
一夜之间,天桥上说书的,茶馆里打快板的,酒摊上聊八卦的,无一例外,都在说沈非念坐拥泼天巨富,贵为侯爵,却吝啬得只肯对可怜之人掏三文铜钱。
三文铜钱,沈非念她喝的一杯茶,用的一枚果,甚至随意丢掉的一块手帕,都不止这个数。
这件小事点燃了长久以来众人对沈非念的不满,就像一个巨大的炸药被点燃了引线。
舆论铺天盖地,责骂滔滔不绝,她俨然已经成了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传闻说,当初滨州水灾,官民合作,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齐渡难关。
唯有沈非念的柒字号,分文未出。
而她在滨州的钱庄却开得遍地都是。
如今她更是掌控着滨州港口,擒扼着两国贸易的咽喉。
紧接着这个传闻后的,是她身为大司农卿,却为柒字号私下谋利,致使天子皇商营收竟比不上她的柒字号,帐面银钱远不如柒字号。
堂堂皇商,还没有她一个小小女子经营的私户赚钱,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这已经不是吝啬了,这是狠毒,贪婪,忘恩负义,有负天恩,有负苍生。
不过短短几日,沈非念的名声跌到谷底,生意也一落千丈。
甚至引发了钱庄的挤兑潮。
风雨飘摇之际,沈非念坐在茶庄里一个人喝茶。
赵行建径自上前,坐在她对面。
沈非念笑,“赵大人好手段啊。”
“沈姑娘,你很清楚,接下来你怎么做,才能渡过这一劫。”
“我想想看啊,从你让我去弹劾滨州总督李显思开始,你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吧?”
“是,一切都是为了今日。”
“深谋远虑,赵大人你果然是天生当官的好材料。”
“沈姑娘,如今一切,还来得及。”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人。”沈非念转了转茶杯,笑道,“一,我吃软不吃硬,二,我爱财如命。”
赵行建愕然。
“我宁可将这如山如岳的财富泼进海里,也不会让你们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