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一道炫目的雷电横空而过,云层下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瓢泼般的暴雨源源不断地抛撒凡间,整个香江都笼罩在无尽的雨幕中,仿佛与世隔绝。
香江为亚热带季风气候,全年降雨都集中在5月至9月,饶是如此,也很少遇见这种暴雨天气。
这场大雨已经下了足足三天三夜,连天文台都发布涝灾警告,如果暴雨再不停,估计政府就要提前准备抗险救灾了。
现在已是深夜时分,路上人迹罕至,各商店小贩均已关门避雨,有种难言的寂谬。
某个不知名的小巷内,一间大排档依旧开张,只是雨势太多,店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客人在自斟自饮。
老板是个看起来非常和善的中年汉子,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望着雨幕愁眉苦脸地发呆,似乎在为生活发愁。
叹了口气,老板觉得今晚应该不会有客人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忽然,雨幕中传来由远而近的急促脚步声,随即出现一男一女,顶着外套急匆匆地跑入大排档内,大声地咒骂着天气。
老板眼睛一亮,急忙起身斟茶倒水,殷勤地招呼客人。
男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衣着光鲜,穿金戴银,一身的暴发户味。
女人却只有二十来岁,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看起来十分艳丽,正在小心翼翼地帮暴发户擦拭雨水,一看就让人联想到小三、情妇等词语。
“丢雷老姆,这种鬼天气,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真他妈晦气。”
暴发户骂骂咧咧地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水迹,察觉艳丽女郎来来回回只在擦他的裤退,顿时脸色一变,反手一巴掌就把艳丽女郎扇翻在地,指着她鼻子大吼道,“你他妈的眼瞎吗?看不到老子头发都湿透了吗?来来回回只懂擦老子裤子,你以为是帮你爹擦灵牌吗?”
暴发户脾气十分暴躁,说打就打,那一巴掌甚至把艳丽女郎的嘴角都打破,一缕殷红的血迹正流淌而出,喝骂话语更是尖酸刻薄之极。
艳丽女郎吓得花容失色,不敢还嘴,连嘴角的血迹都顾不得擦干,赶紧起身拿起纸巾,唯唯诺诺地帮暴发户擦拭头发。
老板在一旁点头哈腰地候着,对暴发户的恶行选择性的忽视,满脸堆笑地劝道,“老细您消消气,别气坏身体,身体要紧嘛,您刚才激了雨,赶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暴发户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艳丽女郎的伺候,轻蔑地乜了老板一眼,一脸嫌弃地推开老板奉上的热茶,不屑地笑道,“就你这破茶,连大陆养的猪都不喝,你也好意思让我喝?老子平时喝的一块茶饼能顶你十年收入,信不?”
好心招待反遭羞辱,换作是谁都会生气。
只是老板神情不变,依旧小心赔笑道,“对,对,是我不懂事,这种垃圾茶怎能入得了您口呢?我马上拿走,保证不会碍着您眼哈。不过这阴雨天,您浑身都湿透了,不吃点热乎的东西驱寒,恐怕会生病呢,所以您看?”
老板话语刚落,门口顿时吹入一阵夜风,刺激得暴发户打了个激灵。
沉吟一下,暴发户似乎觉得老板说得挺在理,然后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语气傲慢地说道,“得,算你会说话!今天大爷我高兴,把你这破店里最贵的菜都给大爷端上来,你老小子注意点,如果大爷我吃得不高兴,小心掀翻你的破店。”
老板喜出望外,连声应诺,小跑着去给暴发户做菜。
这就是市井小人物的悲哀,在尘世中苦苦挣扎,一切都只为了一日三餐,哪怕面对羞辱也只能忍气吞声。
而那些有钱人却能颐指气使,占据社会上大部分的资源,肆意妄为。
早前的那个客人背对着暴发户,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没半点反应,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暴发户身上的水迹被擦干了大部分,感觉没刚才那么冷了,所谓饱暖思淫欲,他随手把艳丽女郎拉到腿上,不顾公众场合,双手肆意在女郎曼妙的娇躯上游走,惹得女郎娇喘连连。
老板在简陋厨房内娴熟地炒菜,脸上挂着笑容。
暴发户的嘴脸虽然惹人厌,但是他的钱却是真金白银,只有伺候好了,今晚的损失应该能弥补回来,生活压力也能大大缓解。
如今这世道,市井小民求活实在艰难,尤其是香江刚刚经历了金融风暴的打击,生意愈发难做了。
这家不到二十平方的简陋大排档内,好似分隔出三个区域,三个区域内的人都各不相同,互不相交,几米的距离如同天堑,仿佛小小的大排档内容纳了人生百态。
“咦?这里什么时候开了间大排档?”
突然间,门口出现一个面容消瘦的中年男人,他用公文包顶在头上挡雨,身上的西装全部湿透,皱巴巴地紧贴身体往下滴水。
又有生意上门,正在炒菜的老板顿时喜出望外,将油腻腻的手往围裙上随意一擦,热情招呼道,“老板快快请坐,我正在炒菜,麻烦您稍候一会,马上给您端上热茶暖身。”
西装男使劲地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迹,摆手示意老板不用客气,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座下,拿起纸巾擦拭水迹。
暴发户一看见西装男的面容,脸色骤然一变,然后又快速恢复如初,只是眼角余光一直落在西装男身上。
仿佛感应到暴发户的眼神,西装男抬起头来,神色虽然如常,但是瞳孔徒然一缩,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随后两人仿佛相互不认识般,各自坐在一方,一言不发。
一时间,气氛仿佛有种诡异的凝重。
就在此时,大排档又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