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辟邪丹”无论卖什么价格,他自己都不会去买。更不会像那“规翁”,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就四处找茬挑刺。人这辈子时间有限,他更愿意把有限的时间,花费在一些有趣的事情上,比如跟身边的这位老友“季翁”打赌,并且屡屡胜之。
“老丈何出此言?!”话题转换得有些猝不及防,张潜楞了楞,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警惕,“谁说墨家子弟,被人往头上泼污水时,就不能自辩了?若是只有纵横家才擅长说理,战国之时,墨家先贤四处奔走化解兵戈,所凭借的又是什么?”
这几句话,可是全回答到了点子上,顿时,又让那名字唤做“实翁”的老者,无言以对。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并且身体力行。在史料中能清晰看到的,被祖师墨翟和他的弟子们阻止的战争就有七八场,而那些没被记录入史料的,恐怕更多!
如果只凭着几件领先于时代的武器和几个人的满腔热血,恐怕墨翟和他的嫡传子弟们,早就死得干干净净了,根本没机会作为诸子百家中排在前五之一开山立派,并且薪火相传。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墨翟和他的嫡传弟子们,还是在“以理服人”。他们所掌握的舌辩之术,也跟手中武器一样,在当时数一数二。
”此言甚是有理,实翁,你太执着于表面了!”见“实翁”被张潜给张潜问得无话可说,被朋友们唤做“季翁”的仙风道骨老者,心中的尴尬与愤懑,迅速被幸灾乐祸所取代。笑了笑,大声给张潜帮腔,“纵横家固然擅长舌辩,却多为诡辩和夸夸其谈,其本身既无根基,所求也只是一人之富贵。而墨家,却既能言,又善行,做事更是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准则。不会学那野草随风而倒!小友,老夫此言然否?”
“老丈所言甚是!”既然冒认了墨家子弟,别人夸奖自己的师门,张潜当然不能否认。立刻笑着拱手,“多谢老丈夸赞,晚辈深感其荣!”
“你先别忙着谢我!”谁料,那“季翁”,目的却不仅仅是跟老朋友“实翁”,争谁的判断准确。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敢问小友,此药乃何人所制?真的再也制造不出第二份么?”
‘原来你也是奔着药方来了,亏我刚才还把你当成敦厚长者’张潜心中,警兆大起,皱了皱眉头,冷冷地回应,“此药乃师门所制,在下出山之时,身上带了两份。一份用在了任庄主身上,另外一份,此刻就在长安城中,如老丈所见!在下自己,既不知道药方,也不会炼制。事实上,张某巴不得有人能造出第二份。那样的话,张某会少了许多麻烦。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被人兴师问罪!”
说罢,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那个名字唤做“规翁”的家伙,再度迈动脚步。仿佛走得稍慢一些,就会被这伙“为老不尊”的家伙们拦路打劫一般。
那“季翁”虽然年近五十,眼睛却还没花掉,耳朵也不聋。被张潜如此明显的鄙夷举动,羞得脸色红得几乎滴血,却硬着头皮追赶了几步,大声解释:“老夫明白小友的意思。世间如果能多一份此药,便不会有那么多人,把目光落在小友身上。老夫,老夫并非想要胡搅蛮缠,更非想要图谋小友的药方。老夫,老夫只是觉得,既然小友师门能造此药,小友若是能够回去多取一些,更多的世人岂不会因此而获救?”
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他继续一厢情愿的补充,“小友自称为墨家子弟,墨家以济世救人为要务。小友……”
“老丈此言甚是,只是,在下已经回不去了!”不等此人把话说完,张潜已经叹息着打断。
要是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他还会等到现在?且不说眼下大唐朝廷乱成了一锅粥,弄不好哪天就会殃及到他这条“池鱼”。眼下这种没有网络,没有羊肉串儿,没有电视,电影和小说,受了点儿小伤就可能因为感染而死的日子,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吸引力可言?
别人穿越,好歹还有系统可以升级,有老爷爷保驾护航!跺跺脚就有小弟纳头便拜,翘翘嘴,就有美女哭着喊着投怀送抱,并且美女们个个都九头身外加波涛汹涌?而他呢,从开始到现在,就遇到一个紫鹃,还是个未成年的小搓衣板儿,既不能看也不能吃。
“为何,老夫听人所说,令师门不是隐居于终南山里么?”看出张潜脸上的落寞,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季翁”老丈顿时无法忍耐心中好奇,皱着眉头刨根究底。“终南山虽然广阔,多派些人手去找,总有机会找到你师门所在!”
‘看来为了卖药,任庄主把我当初的话,全都给宣扬出去了!’以张潜的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对方如何会将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之“清楚”?于是乎,又苦笑着叹了口气,给出了准备已久的答案,“终南山的确不算广阔,可比起武陵如何?自陶渊明笔下渔人之后,可有人寻得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