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将军府,李威父子对坐。
李威的鬓角的青丝,又白了不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种长时间的折磨。
以前还可以通过打仗,暂时忘下,如今平定了西北,闲暇的日子一下子多了起来,让他更加难过。
和李威的憔悴苍老不同,李欣则有些气愤,他皱着眉头说道:“河东有白莲教匪作乱,已经过去这么多天,祸害了十几个郡县,朝廷竟然反应如此缓慢。”
李威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只是顺着话问道:“河东局势复杂,豪强遍地,向来喜欢自管自家事。”
李欣不以为然,甚至对父亲如此淡漠的态度,有些不可思议,“爹,河东可是靠着应州,应州和蒙古接壤。儿曾经和蒙古人交过手,也是侥幸得胜,他们极其好战,而且弓马娴熟,悍不畏死。若是河东的乱局持续太久,就怕蒙古人从应州南下,失去了河东,中原就是一路坦途,蒙古骑兵可以长驱直入,杀到中原。”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若是陈寿在肯定给他挑一个大拇哥,但是李威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李家的列祖列宗,都是守卫西凉,至于河东,我们父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李欣楞了一下,“爹,国家大事,不可因私废公啊。儿恳请父亲大人,上书朝廷,请求出兵平叛。父亲年事已高,不宜远征,儿子只消带一万人马,足以在两个月内勘平河东教匪民乱。”
“哼,因私废公,好一个因私废公!”李威一拍桌子,拂袖而去。
空荡荡的院子里,李欣默而无言,他抬头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空,眼光依然坚毅——
河东民乱,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陈寿心里也没有谱。
他迫切地需要张正元传回来的消息,但是却迟迟没有音讯。
白莲教匪对张正元恨之入骨,视为造反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事实上张正元如今在河东,正保护着大部分的百姓,免遭白莲教的祸害。
延庆观乃是道家正一教分支,而白莲教属于佛教分支,这也算是一场变相的佛道之争。
陈寿坐在家中干着急,他不是魏云色,可以布置人马平乱。
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散骑常侍而已,虽然封了爵位,但只是保证了荣华富贵,根本无法下达政令。
他正在发愁的时候,外面的丫鬟说道:“老爷,黄大人来了。”
“快让他进来。”
黄真进到房内,笑道:“忠勇伯,您这院子,也太安全了。寻常人闯进来,还没找到您呢,已经转晕了。”
陈寿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了,河东的事你听说了吧?”
黄真说起这个,就有些愠气,发牢骚道:“不过是些教匪闹事,只消一道政令,传到西凉,旦夕可平。不知道中书门下在做什么,久久置之不理,岂不是坐视贼人养成声势。”
陈寿苦笑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么?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们的魏相,竟然在犹豫要不要请蒙古人南下,或者放河东豪强自行招募兵马。”
黄真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两道眉毛飞入鬓间,晃着手指道:“诚如此,则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