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随着他的身影,穿过游人密集之处,又穿过重重寺院,一路往上走,期间畅通无阻。
晨雾渐渐被光驱散,世界清晰起来。
白塔远比在寺院门口或山脚下看着更大,塔底大约有小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圆形的,整体雪白石铸,隐隐散发一股清透怡人的芬芳,绕着塔底长了一圈菊花,嗯,木春菊,外来品种。
黄芯白瓣的菊花看起来清新淡雅,每一株都干干净净,花量很大,衬托得这座白塔越发的圣洁。
几人到白塔边上时,恰好最后一丝晨雾散去。
就像蒙板被揭开,仅仅几秒的功夫,眼前的画面就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整座山从半山腰开始,重重叠叠的宫殿院落,有香烟袅袅升起,山下一条笔直的台阶,攀爬的行人虔诚又渺小,而远方的玉京平原被浓重的秋色所笼罩,色彩斑驳。
白塔金顶反射出了日光。
空气清澈,陈舒遥遥望见了玉安观的青烟,望见了红山岭的秋林,望见了整座玉京城。
“这菊花长得不错。”
“应劫菩萨去年亲手种的。”
“应劫菩萨?去年?”
“是。”年轻僧侣微微笑着,“先皇退位之时,应劫菩萨从白塔下来,洒下了种子,受佛光照耀,第二天白塔周围就开满这一圈花,直到现在,从未谢过。”
“可以摘吗?”
“这……贫僧从未摘过。”
“可惜了。”
那可是未来佛陀亲手种的花,还有这么一段和先皇有关的典故,摘一朵做成干花,未来得多值钱啊……
陈舒一扭头,又对清清说:“你看,人家种的花一天就长大了,你的要一年。”
宁清面无表情,权当没有听见。
“青灯大师,拍张照。”
“大师称不上,和尚称不上,师父也称不上,叫我同灯即可。”
“好。”
同灯法师从他们手里接过手机,对他们进行了详细的姿态、神情的指导,一度让陈舒感到疲累,倒是清清一直是那张看不到表情的脸,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耐烦。
同灯法师终于得到了满意的效果,这才把手机递予他们,并双手合十侧立一旁,静静等待他们的评价。
“同灯大师。”
“请夸。”
“?”
“阿弥陀佛,请讲。”
“你们新正寺的出家人除了禅武双修,还修摄影啊?”
“也修图。”
“啧啧……”
陈舒满意的收起了手机,又回头瞄了眼白塔,转身往下走去:“同灯大师,开饭了……”
同灯法师笑着跟上。
这次斋饭是在另一个斋堂吃的。
这个斋堂位于后山,用餐的主要是内门弟子和贵客,但味道和外面那个对游客开放的斋堂是一样的,仍然是那個国民点评数十万人打出4.9分评价的味道。
饭后上一炷香,拜一拜佛。
这次陈舒没再乱问了,倒不是学乖了,主要是知道这群和尚比自己的小姨子还能扯,废话人加谜语人,就算问了也是得不到答案的,自然也没再引起正光佛的注视。
“走了,多谢款待。”
“称不上谢,施主与我佛有缘,是贵客,自当如此。何况施主的粽子和月饼小僧可都还记着味道呢。”同灯法师说着,又合十行了一礼,“明年早春桃花开放之时,可再来新正寺,在群里说一声即可,最好的机位,寻常游客和摄影发烧友可是去不了的。”
“好。”
陈舒与他挥手,转身下了山。
下山路滑,唯恐摔跤,他只得将一只手搭在清清肩上,以保持平衡。
“……”
清清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推掉。
竟毫不顾他的安危?
这个无情的女人!
隐隐间山间起了风,秋风凉爽,吹起地上枯黄的桃树叶,落在石阶上,刚扫干净的小沙弥又白扫了。
这风又吹来了一朵菊花。
黄芯白瓣,长得好生素净。
陈舒伸手接住。
回头看了眼,山寺依旧,白塔依旧,游人依旧,拿着扫把的小沙弥抬头看了眼青阶黄叶,既不气恼,也不走上去重扫,而是又低下头,一阶一阶往下扫去。
每日依旧。
……
小姑娘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大腿上横放着一条白猫的尾巴,毛发蓬松洁白,尾巴尖慵懒的扇着风。
电视里放着《剑宗分裂史》。
客厅里有个身材火辣的麻花辫少女拿着剑缓慢舞动,不知道在舞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客厅里舞。
小姑娘无视她,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剑宗体系固然强大,可对天赋要求太高,先天条件对成就的影响远胜于后天努力,无法招到足够多的符合要求的弟子也是几千年前剑宗跌落第一大宗之位的原因之一……
“加上剑宗内部多数剑修性格怪异,好率性而为,好挑衅同门与他人,一部分弟子无法忍受与他们相处,又在天赋的限制下不得不寻求其它的提升自我的方法,于是就有了与传统剑修体系迥异的新剑修体系……”
客厅里那人还在舞啊舞。
潇潇看不见她。
她也听不见电视的声音。
忽然一声震动。
“嗡嗡。”
两人全都扭头,看向手机。
张酸奶失望。
小姑娘则抓起了自己的手机。
是姐夫发来的照片。
小姑娘认真看完,皱起眉头。
忽然有点后悔长大了。
因为姐夫今天就是以“你已经成年了,要多一点自己的生活空间了”为由,带着姐姐一个人出去玩了,没有带她和桃子,还说是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