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堂同样是狼狈不堪,甚至于听着这位郓王的话,那位陛下的头比他的还要大。
“是岳某心中小了。”此时的岳飞的内心并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是更加的郁闷了几分,但是也只能说上这么一句表达无奈。
赵楷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是出身太低,皇兄是天赋太差,所以你们都没有真的去治理地方,眼界窄了。
这相州乃是河北路边界之处,金人也好,辽人也罢,经常回去相州劫掠,所以你乃至你的乡邻对于他们都是恨之入骨。
当年这燕云十六州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曾经坐镇过许多州府郡县之地,尤其是江南之地,你可知道这江南之地谁的威望最重?”
“听吕公说过,郓王自幼聪慧,督镇四方,想来就是...”
“你赶紧闭嘴,这话说出来,我容易死在外面。”赵楷赶紧打断了岳飞的话语,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圣公的大名么?”
“方....腊?”
“正是方腊,这江南之地,那圣公方腊的大名,远超朝廷,这也是为何江东之地,三日一小叛,五日一大叛的缘由。
方腊做大的确是因为蔡京的花石纲与王黼的粉饰太明,但是更多的是赋税之重!
不说当年那岁币,那本就沉重的税赋,那花石纲,那层层剥削,那没完没了的征收和徭役。
就说一件事情,大宋的湘军最多之时足足两百万人之重,这些人的吃喝拉撒,八成压在了江南。
他们付出了上百年,他们做的还不够多么,这上百年的时间有多少百姓饿死在街头,有多少百姓穷困潦倒活不下去。
可他们换来了希望?
他们压根看不到希望,看到的只有得寸进尺,只有越来越狠辣的征收。
可他们反了,我们就能放弃他,皇兄就能说,这都是他们的错?
还有那三冗就不说了,岳将军颇有学识,应该知道当年范公开始,我大宋就不断的谋求改革之法。
一次次的冲锋,一次次的失败,可是仍然还是要改。
为何?
因为不变必死啊。
岳将军恐怕想象不到,一个小小的屠宰之地,共计四十二个官吏,可是你知道干活的有几个么?
两个!
剩下的四十个全都是各家的子弟,前去混个资历,领个俸禄。
可单单俸禄就够么?
当然不够,他们也得想办法挣钱,想办法贪赃枉法,然后层层的折腾下去,最终让这大宋千疮百孔。
燕云之地何尝不是如此,朝廷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就将这个问题送到了江南,朝廷也打不赢辽人就只能看着燕云之地的百姓,一次次的反抗,一次次的被屠杀。
这人呐,一代人反抗一代人被屠杀,两代人反抗,两代人被屠杀。
可是到了第三代,他们吃得是辽国的粮,说的是辽国人的话,就算是他们的父亲,祖父一天天的告诉他们,他们乃是宋人。
可他们终归还是会变的。
这是燕云之地的错么,上百年的时间,燕云之地死了多少义士?
皇城司当年在燕云之地留下了多少无名之豪杰?
多少义军尸骨无存,他们就想着等到大宋的天军一到,收复失地,重现光明。
可他们等不到,先辈无能,我等面对的就是这个局面。
这当然还是朝廷的错,可我们不能说这就是先辈的错,然后得过且过吧。
我虽然一直觉得皇兄这天赋,着实是有些一言难尽,但我佩服他!
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自己看的这般清楚,他有大把的理由去得过且过,去安安静静的享受着最后的荒唐时光。
甚至去了九泉之下,他都能光明正大的告诉先辈,你们把局势弄成这个样子了,我没本事给他救回来。
你们不能怪我!
他能说,但是他没做,他骂着最难听的话,做着最难做的事,他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机会。”
赵楷说道这里,伸出手握住岳飞的臂膀。
“我不知道皇兄为何会将希望放在你这个最为年轻等将军身上,但是我感受得到他对你的信任。
你可以痛骂这燕云之地的百姓不知好歹,不懂礼法,不念祖宗,但我希望你能和皇兄一样,别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若是你放弃了,那他们就真的回不来了。”
“莫要让皇兄,和先辈们一样,满心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