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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范纯良第一时间坐车回了乡下老家。
这是一个民生凋敝的村子,三面环山,土地贫瘠,种植农作物根本行不通。
家家户户都只能靠着一些野果子,养殖一些家禽,以及刚刚兴起的外出务工行为维持生计。
村子里倒是有一个先行者,靠着一个精品水果包装厂,卖一些贴牌货赚了不少钱,厂子的名字叫“旺发”。
也就是这个旺发水果包装厂的老板陈旺发,因为刚买了一辆黑普桑开回家,嚣张的撞了自己的弟弟范晓东,撞的筋断骨折,现在还在卫生室里躺着,欠了不少的医药费了……
由于这个年代法制观念还不够完善,村里的小门小户怎么惹得起这种“大老板”,这个陈旺发就一直拖着不给治疗费,不处理交通事故,父母每每因此整日以泪洗面,小弟范晓东也随时可能会没命……
范纯良第一时间到了卫生室去看弟弟的情况。
老父亲范德胜去砖厂拉砖去了,只有母亲李秀琴在陪床。
“妈……”
看着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即便是在医院这种折磨人的地方耗尽了精力,却是依然满头黑发,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年轻时候对镜贴花的女人啊,正是自己的母亲……
当范纯良叫出这声“妈”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就掉出来了……
前世,弟弟这种情况下,自己又因为“流氓罪”锒铛入狱,天知道这个女人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
范纯良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就从今天开始,就从现在开始!
“纯良……”
母亲是个有智慧的女人,虽然是农村妇女,但是处理事情情商不低,也正因为如此,欠了卫生室好多钱了,都一直在完美斡旋而没有被医院的人卷铺盖赶出去。
所以范纯良高考落榜的事情,李秀琴即便是已经知道了,却也只字未提,她知道自己孩子的成绩,更知道落榜的原因。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流泪,感叹命运的不公……
“弟弟情况怎么样?”范纯良坐在床边,握住了弟弟的手,小手冰凉,十五岁的孩子受这份罪,着实是让人心疼。
“还没醒过来,医院那边说,下周要找省城里的专家过来会诊,但是要提前交一部分钱,否则真的没办法支撑了……”李秀琴说道:“医院那边就要下最后通牒了。”
范纯良点点头:“行,只要还有办法能救人就行,钱的事情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啊……”李秀琴摇了摇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下午你在这里陪床,我找了点针线活,做一下午能给十五块钱呢……”
十五块钱啊,后世连一杯喜茶都买不到,如今,却是母亲挽救这个家的精神支柱。
这不仅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更是一个可怜的时代。
“不必了妈。”
范纯良说:“冤有头债有主,是水果厂陈旺发的责任,这钱就必须他来出,我们不能干吃这个哑巴亏,我去找他要钱就是了!”
“你可不许去!”
李秀琴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你爸去人家都不给面子,连人都见不到的……你一个孩子家家的,你去了还不得被打出来?你可千万别冲动啊纯良……你要是再被打伤了,这个家就散了……”
“没关系的妈。”
范纯良虽然是十八岁的身体,却是三十岁的心智。
在两千年代,经济凋敝的偏远农村山区,要对付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半文盲的厂长,范纯良还是有信心的……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在这一刻显现的尤为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