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吟半晌,道:“最好还是他来生,孩子在他肚子里的话,他能更有实感,心态也会恢复得快一些。”
辛愿愣了一下,马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能让他来,他身圌体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
别说唐砚之现在身圌体不好,哪怕是健康的男人生孩子,都是很艰难的,连林学婷这样的超级女强人都死活不愿意让她家那位给她生孩子。
男人盆骨窄,天生就不适合生育,分娩的时候骨头只能硬生生被撑开,痛苦难当,而且因为男人宫体靠上,还要把孩子从产道推进肠道,才能从产口娩出,产程是女人的三四倍。
就算先不说生孩子,怀圌孕也够辛苦的了,她也经历过,着实不想让他受这种苦。
医生笑了两声,说:“这个当然是你们小两口自己做主的了,我只是提个建议,再说了,也不是现在就要怀圌孕了,别着急。”
辛愿“哦”了一声,摸圌摸唐砚之汗湿的额发,咕哝着说了一句:“我可不想让你生……”
然后也不管旁边还有活生生的两个人,俯身就亲了亲他单薄苍白的嘴唇,又咕哝了一句:“不是都说嘴唇薄的人聪明又薄情吗,你怎么傻乎乎的?”
林学婷满头黑圌线,只觉得这死丫头太不圌厚道了,怎么也不能趁着人家睡着又听不见的时候说坏话呀,说也就算了,还边占便宜边说,真的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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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愿送林学婷到医院门口,林学婷上车之前,忽然叹了口气:“还好今天砚之没有醒,我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辛愿一愣,随即有些苦涩地笑笑:“他不会怪你的……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都没有怪过我。”
林学婷失笑:“你不一样啊,仗着他爱你,你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关系的好不好。”
这样的话,辛愿听了觉得心里很难受,但又着实没有办法反驳。
她不是任性刁蛮的人,却总喜欢和他对圌着圌干。
她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却总是刻意地忽略他。
她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却总是能厚起脸皮追着他让他给她机会。
不过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又无论如何都会纵容忍让,她才会这样猖狂。
她做的那些混账事情,不知道伤得他究竟有多深,却只因为她一场半真半假的哭闹,他就相信了她。
“他真的很爱你啊,”林学婷感叹着,想起从前的很多事情,“你离家出走那一次,他后来找到我家里来了,三更半夜的,外面那么大的雨,他身上都快湿圌透了,我让他进来坐他也不愿意,确认你没事他就走了。你都不知道他当时候往屋里望的那个眼神……”
那时候的林学婷不知道怎么解读唐砚之当时的眼神,现在想起来,他眼里的爱意,笼罩着深重的卑微,卑微到隔着空气和墙壁看看辛愿都仿佛是对她的亵圌渎,除此之外,他眼里再没有一丝其他的情绪。
悲哀,愤怒,失望,这些林学婷认为他应该表现出来的,一点都没有。
如果唐砚之这个人不是她亲眼所见,如果不是辛愿絮絮叨叨哭哭啼啼地跟她说了几天几夜,她真的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一辈子就喜欢一个人,整整八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如果拒绝不算回应的话,他却还是在那里,哪怕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他都努力站在辛愿刚好能看得到的地方,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地赶到她身边。
仅仅是这样,他都还会因为怕她厌烦而提心吊胆,生怕从她口圌中听到从此不再联圌系之类的话。
林学婷没有办法想象,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直到今天听到心理医生的解读,她才勉勉强强能够理解。
也许是因为她和她身边的人都没怎么吃过苦,也就不会像他一样把一些平凡普通的温暖小事当成点亮生命的花火,拼尽全力去为这些零星的花火遮风挡雨。
话说回来,唐砚之吃了那么多苦,性圌情居然没有变得暴戾自私,反而温柔清澈得像暖春时节雪山脚下淌出来的泉水一般,真是尤物啊。
长得还那么好看,尤物中的尤物啊。
说起来,林学婷对于大学校园里那帮花痴对唐砚之的评价是还很服气的。
“唐美圌人只要留一头墨玉般的长发,穿一身月白色广袖流云长衫,在月朗风清的夜晚踏着青石板路款款而来,再翩然一笑,绝对会让人觉得时空错乱,不是他从古穿今,就是你自己穿越到他的朝代去了,你会不自主地执手行常礼,唤他一声唐公子。”
多么完美!
这么完美的尤物和她家的蠢丫头两圌情圌相圌悦,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不过,有一个地方,有些奇怪。
当年在毕业酒会上强要辛愿的人,真的会是唐砚之吗?她个人觉得这家伙在男圌欢圌女圌爱这档子事儿上,比辛愿还要纯洁懵懂一百倍不止。他对辛愿的那种喜欢,就是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护着的感觉,不像是轻易会动歪脑筋的人。
难不成那时候两人都醉得那么厉害?
林学婷很苦恼,但觉得至少现在,不是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时候。
“我走啦,明天得出差了,”林学婷发动圌车子,“你啊,得对人家好一点儿,知道吗?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懂了没?”
辛愿乖乖地点头,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默默地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我怎么做都不会够呢?”
“废话,你是用心去爱他,可他是拿命来爱你的,不然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好吗?”
“……噢。”
“好啦,等我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你们好好的,我可要闹了啊,拜拜!”
“拜拜~”
辛愿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快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干了,多愁善感得不行,看到林学婷的车屁圌股,竟也忍不住湿圌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