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自己,沉忆辰可以不当回事,就好比狮子不会因犬吠而回头。但是招惹到自己的朋友兄弟,沉忆辰就不可能咽下这一口气,当初自己无召领军赴京,让皇家紧张震撼的事情都敢做,区区西宁侯宋杰算是个什么东西!
“沉忆辰,你……”
面对沉忆辰的威胁,宋杰下意识想要放两句狠话,可是话到嘴边看到对方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瞬间就咽了下口水,不敢说出口。
经历过出镇山东、福建,后续更是领军参与数场大战,沉忆辰身上的威仪跟杀气,岂是混在京师温柔乡的世家子能比拟的?
真要让沉忆辰放开自己,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很多人都抵挡不住。
“宫廷禁地,岂是尔等喧嚣的场所?”
恰逢此时于谦从奉天殿内走了出来,看到沉忆辰一副“凶狠嗜血”的模样,立马大声制止了双方继续把事态升级。
这些年接触下来,于谦不敢说自己多么了解沉忆辰,但至少知道此子言出必行,西宁侯的爵位还真不一定能保住宋杰。
“向北,太后应该没有大碍,你先回府等候消息。”
于谦明白沉忆辰是此次事件的中心点,他不走满朝文武肯定还会继续围观拱火下去。
毕竟早年间沉忆辰意气风发,得罪了不少官场同僚,更是与言官清流势不两立,不知有多少人期盼看到他栽跟头。
“好,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沉忆辰明白自己呆在这里,确实也没有多大意义,于是朝着于谦拱了拱手,然后便昂首挺胸,穿过朝臣人群扬长而去。
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担忧、惧怕的神情,相反在经历过宋杰的挑衅后,浑身上下迸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不愧是沉三元,这份从容确实无人能敌!”
人群之中一名低品阶官员,此刻用着羡慕语气说了一句。
敢于当众顶撞得罪当朝皇太后,仅凭一句话就能吓住西宁侯,换作其他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身份,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沉忆辰不但做了,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单单这份胆量跟气度,放眼望去天下文人士子,谁能比拟?
果然能成为三元及第,自然有他的道理。
“毕竟一路掌军,从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阁老,不能单纯用文人眼光看待。”
另外一名兵部郎中,同样附和了一句。
只有身处兵部,才能得知土木堡之变后,门朝文武跟边关守将的人心惶惶。
唯独沉忆辰敢于领军远赴塞外驰援,还收拢亲征溃军返回京师,能在这种局势下做到力挽狂澜,今日这种政敌挑衅问罪,只能算个小场面。
“当年英国公就说过一句话,生子当如沉忆辰,如今看来还真应验了。”
“别太过于吹嘘了,沉忆辰现在是不惊不慌,等太后醒来问罪了,还能这般镇定自若?”
“也是,忤逆犯上可不是小罪名,陛下都保不住他啊。”
“唉,终究还是年轻气盛了些。”
“可惜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讨论,高穀同样朝着身边陈循说道:“元辅,向北这道背影,让我看到了当年他得罪王振,潇洒离宫出镇山东治水的画面。”
“一样的傲霜凌雪,一样的英姿飒爽!”
说这句的时候,高穀眼神跟语气中,有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欣赏。
曾几何时他愿意帮助沉忆辰权倾朝野,是看在杨溥遗愿以及山东治水之功的份上。
现如今,他感觉自己才算是初步了解了沉忆辰,此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家国天下之幸!
“世用,此子确实异于常人,可你就这般确信,他会是大明的辅弼之臣吗?”
内阁首辅陈循反问了一句,这段时间以来高穀一直向自己举荐沉忆辰,几乎到了视为子侄辈的地步。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循感觉自己心中,始终对沉忆辰存在着一种警惕跟隔阂,无法做到彻底的相信对方。
此子很多举动,完全摸不着头脑,更不知他要做什么。要知道历史大奸似忠之辈比比皆是,沉忆辰要是想做一个权臣,那么带来的危害可能远甚于王振。
“我可能会看错,杨元辅他会看错吗?”
高穀反问了一句,杨溥对于自己跟陈循而言,都有着座师举荐之恩。
“三杨”看人的眼光是母庸置疑的,连老师都认为沉忆辰能匡扶大明社稷,为何陈循还要怀疑?
高穀的这句反问,让陈循一时语塞,沉默许久后他叹了口气道:“再看看吧。”
说罢,就迈步走下了奉天殿的台阶,留下来一道落寞的背影。
朝臣的纷纷散去,让奉天殿外喧嚣安静了下来,而此时慈宁宫内,气氛却异常紧张起来。
孙太后气急攻心一时昏厥过去,经过太医的救治跟缓解后,终于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景泰帝朱祁玉施压,要求他追求沉忆辰的忤逆犯上之罪。
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太后孙氏昏厥过去是真的,但她醒来之后反应很快的抓住了一个契机。那便是可以利用自己的昏厥,来逼迫皇帝去问罪沉忆辰,同时还不会引发百官的抗议。
毕竟百善孝为先,沉忆辰大不敬的举动让太后凤体受损,身为儿臣的皇帝岂能熟视无睹?
“母后,你身体要紧,此事稍后再议,先把这碗汤药喝了吧。”
朱祁玉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轻声细语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水,准备亲自喂给孙太后。
可是面对皇帝的避而不谈,孙太后再次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直接抬手一扫,把药碗给打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脆响,药碗摔在地方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宫女、太监,全部瑟瑟发抖的跪倒一片。
就连景泰帝朱祁玉都吓了一跳,慌忙退后一步跪在卧榻面前,朝着孙太后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