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眉头微皱了下,翻身下马拉住阎行,叹气道:“阎兄只是一时想不开,彦明无需太过担忧。”
又在耳边快速轻声低语道:“你我都已无任何退路,彦明若不表明心迹,不仅彦明今日会死在城内,阎家也会身死族灭。”
表明心迹?
如何表明?
韩遂见他还一脸的疑惑不解,叹气道:“若非那该死的临洮小儿,我等也不会沦落至此……”
“董虎……董虎——”
阎行突然仰天暴吼,二话不说,提着利刃奔入大乱了的太守府。见他如此,一干人相视,竟也打马踏入太守府,跟着一路走入后院关押着董肥私牢……
董肥,临洮乞儿,父母不知其名,与董虎初见时如同一副骨头架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把自个吃成了个大胖子,于是董虎就给了他个“董肥”名字。
董肥看到阎行提着刀子闯入监牢,看向北宫伯玉、烧当老王、宋扬、李文侯、韩遂、边章……
董肥回头看向身后两名兄弟,突然咧嘴笑了……
“这辈子咱就服大兄一人,怎么就一眼看出这些人全是造反贼子呢?”
“二兄说的是,咱们兄弟这辈子就服大兄一人,能跟着大兄,即便死了也值了!”
“呵呵……”
“一群贼子而已……”
“闭嘴——”
阎行突然暴怒,正待开口,董肥将脖子歪了些,用着手掌比划了两下,眼中更是满满不屑。
“若非大兄五年前救了咱董肥,咱早他娘地成了堆烂骨头,真当小爷怕了你个输不起的阎家小儿?”
“来来……往小爷这里砍,小爷若是眨了眼,小爷就跟你姓!”
董肥的鄙视让阎行大怒,正待举刀时,另外两名乞儿起身上前,同样歪着脖子。
“二兄莫急,待咱先行一步,为兄长探一探阎王路好不好走。”
董三抬头看着阎行,不屑道:“阎家小儿你记着了,今日之仇……大兄来日必报!来来,让三爷看看你阎家小儿的手段!”
三人一再“阎家小儿”刺激,阎行双眼猩红暴戾越来越盛……
“想死……”
“小爷成全你们——”
阎行大怒,大刀毫不留情连连斩下。
“噗!噗!噗!”
三刀连连斩下,战立的三人十数息方才直挺挺倒下……
“临洮小儿恐非易与之辈……”
看着三具无头尸体直挺挺倒下,李文侯竟有种头皮发麻畏惧……
韩遂深吸一口气,笑道:“不过一小儿罢了,难道咱们还真的怕了三个死人话语,怕了一临洮小儿?”
北宫伯玉突然不屑笑道:“怕?最好别让老子见到那该死的董虎!”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不知战场厮杀了多少回,又岂会真的害怕了一小儿?
烧当老王转身说道:“走吧,有许多事情还要诸位商议呢!”
“走走,兄弟们今日不醉不归……”
……
一群反贼大笑离去,地上只留下三具无头尸体……
……
光和四年八月初九,金城郡功曹韩遂、边章乘夜打开城门,北宫伯玉、烧当老王、宋扬、李文侯领三千贼众杀入城内,允吾城沦陷,太守陈懿身死,被关押在太守府的董肥、董小三、董小四三兄弟也一同身首异处……
是夜,允吾城杀声震天,燃起大火数十里外亦可看到天边晕红……
在董虎与积石山一干头领们提及重回河湟河谷后,临近允吾的积石山就在密切关注着破羌的动静,当猜测成为了现实,倍感紧迫的孟都连夜让人将信件送往临洮,与此同时,争吵了半个月的积石山也终于达成了一致,孟都成功的成为了三千悍匪大头领。
陈懿的弹劾奏折,允吾城的陷落,孟都的信件……
陈懿身死、河湟羌造反消息如飓风向外扩散,西凉大乱。
……
董肥、小三、小四身死消息已经传入临洮一日,董虎面无表情躺在草屋里……
“大兄……”
房门打开,一个只有三岁女娃端着个木碗,跌跌撞撞走入房内,见此,躺在床上的董虎不得不挺身跳下床榻。
董虎蹲在小丫头身前,一手接过碗筷,一手点着小丫头娇小鼻尖,笑道:“都说了,大兄只是想静一静,他们怎么又让你跑了进来?”
小丫头低头说道:“大家都担心大兄,不希望大兄太过伤心……”
董虎一阵沉默,一手将小丫头抱起,叹气道:“都是一群活了今日没明日的混蛋,早死了……或许来世投了个好人家也不一定,大兄并不是很伤心,大兄想静一静,也只是想着如何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而已。”
董虎一边说着,一边用着木勺为女娃喂了两口饭食,见她不吃,这才三下两下将饭食倒入肚中,抱着女娃走出低矮房舍。
在临洮,所有人都知道他并非真的住不起大墙院,只是因为有数百张嘴要养活,这才一直住在董大遗留给他的茅草屋。
抱着女娃走出院门,院子外站着数百男男女女,最大的不超过二十,最年幼的便是他怀里的幺妹。
一一将人看过,董虎将女娃送到年二八少女怀里。
“该干嘛都干嘛,都不要待在这里了。”
董虎紧了紧腰间皮带,也不理会一干还在犹豫的兄弟姐妹,翻身上马前往董府。